也就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吃过早饭又出发,行至中午,停在野外路边暂时修整。
张望领着其他三个腿脚好的就地挖了个坑,找了些干柴生火烧水。
火升起来架上小锅,又去伺候两个伤患接手。
许宁不好凑过去,搬了块石头坐在火坑边烤手,顺便看着锅。
魏清桉提着装干粮的包袱过来,打开给他取了一包点心,“凑合吃点,等回到县城再吃饭。”
“我不饿,”许宁摇了下头,起身往马车边走,“我骑马骑的腰酸腿疼,趁我大哥去解手,我去车上躺一会儿。”
车上铺了后褥子,另还有一床薄被。许宁捏了一角被子盖住肚子,睁眼望着灰扑扑的车顶。
她前世死时都二十七八了,虽然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多少听过一些,懂那么一点皮毛。
魏清桉看她的眼神不算清白,甚至带着明晃晃的热切,她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至于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是前两天她因为右臂受伤不方便吃饭时他提出来喂自己吧?
回想起他在巷子里说替她去找许晋,以及后来在马匪窝里帮她包扎,又打发了人让她放心偷拿财宝,事后还念着她的伤势找女医来上药,又给她买新衣……
太多了,多到许宁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分析。
她不是不婚主义,现在日子平顺安乐,如果遇到了看对眼的人,她不会拘着自己。
但她对魏清桉没有那种意思,两个人的家世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怕有那层意思,她也不想嫁给不相配的人受一辈子拘束。
这一点只看魏母就能知道,闺阁时天高海阔,嫁了人就只能被拘在后院那一亩三分地,如果她也要变成这样,那还不如弄死她。
罢了,既然魏清桉不开口提,她就当不知道这事。等他提起来时,她再趁机说明自己的想法,斩断这段孽缘。
她这头坦然得很,魏清桉拎着包袱在火坑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捡了石头坐下。
出去解手的人回来了,张望他们搀扶着大刘上了马车,许晋坐在火坑边烤手。
他一条腿不能弯曲,就直直伸在火坑边,把手靠近火苗烘着,一边偷瞄魏清桉。
“二少东家,对不住,我……”许晋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都是我的错,连累二少东家跑这一趟。”
魏清桉回过神来摇头说:“你也是为了商行的货,只是往后不能再鲁莽,万事保命为先。”
“我知道了。”许晋低头应了一句,抬起头时见魏清桉盯着马车看,他问:“二少东家,我妹子呢。”
“回车里小憩了。”魏清桉说,“她的伤怕还没好,回头我叫大夫去给你诊治时,你顺便让她也把个脉,一应诊费药材都算商行的账。”
“是,多谢二少东家。”
许晋看着魏清桉出神的模样,又扭头看看马车,心里生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想法,快到抓不住。
停了不到两刻钟,马车再次启程,回到定远县时已经日暮。
魏清桉安排张望等人把大刘送回去,嘱咐伤势彻底好了才去上工,自己亲自送许宁和许晋回去。
离家多日,巷子里还是充满了烟火气。
许宁下了马又往前牵了一截,魏清桉赶着马车进了巷子,他的马就拴在车后。
根本不用敲门,听见外头有动静,王氏立刻开了院门探出头看。
看见熟悉的脸后,她大步走出去朝着许宁后臀就拍了一下,“你个死丫头,走了也不跟娘说一声。”
“我错了我错了,”许宁瞥了眼魏清桉,“娘别打了,丢人。”
王氏也尴尬的搓了搓手,“魏公子来了,进来坐会儿喝杯茶。”
“不了。”魏清桉笑笑。
看许母的反应,她大概还不知道许晋被掳走的事。
车里突然有道熟悉的嗓音喊了句“娘”,王氏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厚重的棉帘从里面被豁开,露出一张傻笑的脸。
“大儿?你咋回来了?”王氏揉了揉眼,有点怀疑自己眼花了。
许宁走过去说:“我大哥受了点伤,我这回出门就是去带他回来的。”
“受伤了?伤哪了?快让娘看看。”王氏听得说受伤了,急忙过去就过去掀开帘子。
看见那条绑着木条的腿时,她心下咯噔一声,“断了?”
“断了,不过已经接好了,娘放心。”许晋说。
许宁也说:“娘先别说了,先把大哥从车上弄下来吧。”
“好好。”
魏清桉过来帮忙,跟王氏一块把许晋从车上弄下来,合力架进了屋里,全程都不要许宁沾手。
人进了院子,被拘在屋里的石头和二苗听见声音开门出来看,见到自己爹受着伤回来,石头赶紧回头朝屋里喊:“爷,我爹受伤了,走不了路了。”
许父急忙用手挽着轮椅出来,正好看见许晋被架着上石阶,他帮不上忙,挽着轮椅后退了几步,把路让出来。
扶着许晋坐在堂屋里,王氏急忙去收拾卧房,许宁把一包袱金银提回自己屋里,也去帮忙铺床。
一共三间卧房,她睡一间,许父和王氏带着石头二苗睡一间,还有一间空着,正好给许晋住。
家里铺的盖的都不缺,折腾了一阵,一张柔软舒适的床就很像样了。
扶着许晋去躺下,魏清桉回车里取来了几大包药材,多半是许晋的,另有一些是许宁的,都是在平山县时就让人配好的。
他把药材提进堂屋放在桌上,进去说:“人送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留下吃顿饭吧,我这就去买菜。”王氏擦了把手,抬脚要去取钱出门。
魏清桉看了许宁一眼,她没有开口挽留,略有些失望,“不了,出门数日,得回去向家父家母报个平安。”
“那行,那就不留你了。”王氏跟着把人送出院子,“空闲了来坐坐,我们阖家请你吃饭。”说完又进去伺候大的小的。
魏清桉把许宁骑的那匹马栓在车后,跳坐在车辕上,跟许宁道别,“那我先回去了,药别忘了喝。”
“知道了。”许宁跟着出来,说:“多谢你跑这一趟,替我向伯父伯娘问好。”
“跑这一趟,值了。”
目光灼灼,如火焰一般朝许宁投过来,她被看得不自在,别开头不说话。
“我走了,别送了,回去吧。”魏清桉笑笑,扬鞭赶车从巷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