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桃花轻舞飞扬,纷飞的落瓣盈盈的覆住了林中曲曲折折的小径,清越的溪流击石之声鼓动着罗衣的耳膜,连清风都被这桃瓣熏染,略微含些淡淡的香气。独立溪畔风满袖,拂去落花香染衣。
罗衣轻轻把手中湿溚溚的的衣物放入木桶中,她弯腰掬起一捧水,细细的涟漪归于消匿之时,一颗石子咚一声落入水中,激起一连串的水花,在水中闪耀的阳光也碎成金钻,摇摇曳曳。
罗衣回头,一男子坐于不远处的一棵桃树枝丫间无声的笑,引起的双腿撑着枝干,一卷书册摊于膝间,点点的阳光在他的脸上反射出闪亮的光芒,略微泛黄的衣衫依旧挡不住浓浓的朝气。
罗衣没有想到,她和沙与漠竟是这样的相遇。
他们都是极其谱通的平凡人。而这相遇干净美好的像做梦一样。
那一天,沙与漠轻巧的从树上跳下来,略微测了一下头,眯着眼睛问:“你就是罗衣?”他没有像大部分书生一样彬彬有礼的略揖一揖,恭敬地道一声问候,而那冒昧的问句却含了七分肯定的语气。
虽是初次相遇,彼此简朴的衣着与言行泄露了各自身份的秘密,同时亦打破了疏离的落套。他们,是门当户对的人。
罗衣微叹了一声,她这眉心有一棵五瓣微粉桃花印痕的女子连新来的人都能一眼认出。
早就听说了这样一个豪侠而且有着灿烂微笑的人。
那是个热闹的日子,柳乱花歌,琳琅满目的饰品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红灿灿的糖葫芦插在用油纸紧紧缠裹得草扎中,袅袅的檀香氤氲在空气里,萦绕不绝。时时不时的有马车缓缓驶过,华丽的车身摇晃着密密的流苏点缀着繁华的街道,偶尔有几声清脆的玉佩撞击声摇曳于风中,像是天边传来的梵音。
这是祭拜神灵的庙会,自然少不了衣着华丽得体的妙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亦不能缺了英俊潇洒的才子侠士执一把折扇来来回回。
黛 婼北荷用手抚过庙前的一串串小木牌,细细的红线仿佛摇曳着的幻梦一般在她白嫩纤长的指间依次荡开。
罗衣安静的尾随其后。
这么长时间了,罗衣还是惊诧于黛 婼苑主的优雅清丽。今日她着一袭白纱长裙,三千青丝松松的挽起,凝脂肌肤在明亮的光线下几近透明,婀娜的身姿隐隐透着柔美纤弱之气,晶亮的眼眸散发出来的尽是单纯喜悦之意,眉心的朱砂印痕似乎蕴藏着无尽的灵动之气,美的犹如天女下凡。
“罗衣” 婼北荷轻唤。
罗衣收回飘忽的思绪,拍了一下脑袋,低低应了一声。
“你先回苑内把我房里的那柄蝴蝶纸扇给我拿来。”
罗衣急急回去,再回来时却早已不见了苑主的身影。她于大街上疾走呼喊,四处寻找,旋转与人群间。手中的纸扇被手心的汗珠微微润湿,心头的着急催动着泪水盈于眼角,又被罗衣生生噙会眼眶中,无法以泪的方式来宣泄心头的悲伤与自责。
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一袭红衣游移于其中,飘忽不定。
当罗衣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苑内时,赫然发现苑主慵懒妖媚的卧于紫檀木雕花摇椅上。看到罗衣进来,一朵笑靥在苑主的脸上绽放开来,晶亮的眼睛里满是歉意,她云淡风轻的说:"罗衣,让你受惊了,我没有事,幸好让一个男子给救了······你去管家那领二两银子,作为补偿。”在提到那个救他的人时,苑主语调的微妙变化泄露了几丝欣喜的情愫。
罗衣垂下了眼帘,小心翼翼的把纸扇放在苑主脚边的木几上,偶然一瞥,才发现大块的淤青凝于苑主的脚踝处,罗衣望了一眼苑主慵懒的表情,一种罪恶感是他到凑了一口凉气,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
在其他人的口述中,罗衣知道了那个男子,据说当日他与一辆疾驰的马车下就出了苑主,苑主邀其回苑内小住以谢救命之恩,他松松爽爽的答应了,并要求做个下人。
一个月以来,罗衣虽未见其人,却常听旁人夸赞他乐观向上的心境以及轻巧麻利的手脚。
初来乍到的人,长惊叹于苑内的美丽与豪奢,亦讶于此苑竟是由她这样一个柔弱娇美的女子管辖调度,且将苑内的一切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而这个男子经未曾对此表示过怀疑甚至好奇之心,只是安安稳稳的做好份内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