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之后，珞随深沉的眸色随着琴声响起，逐渐清明透澈，眉间舒展，多日不曾浮起的倦意此时竟席卷而来，在如天籁的乐声抚摸下，又逐渐退去，留下一身轻松。

    不得不承认，颜流的琴艺是极出色的。琴着东西，把音弹好容易，把曲中深意弹好却难，颜流的琴音却恰恰两者兼备。纵观北宋，乃至外族西夏契丹，能出其右者，只不过寥寥数人——甚至在他的夜雨。

    蓦然回首，不期然对上珞随水晶般靛蓝色的瞳孔，霎那间沦陷。琴弦划过纤长食指，错音流出，垂眸，颜流忙专心于指尖，却又是几个不成调的音滑出。

    屏风前，珞随唇边扬起淡淡的弧度，一管通体雪白的玉箫自袖中滑出，落于右掌，十指一动，凑近嘴边，箫声顿起，于无形中辅着琴音回归原位。不消片刻，两种乐声齐齐流出，相辅相成，比之方才，更是如闻仙乐，绕梁三日，永世难忘。谁能道，此非瑶池天音？

    老妪站在烛火阑珊处，偷望着专心手中乐器的二人，扯动嘴角却露出一个满怀沧桑的笑，又摇摇头。端的真真是兄妹么？同样的风华绝代，同样的飘逸如仙，同样的白衣翩翩，可是天神最得以的作品？盼只盼，并非人人如她与他，没有冠上那一世的有缘无分。

    琴音、小声渐消，颜流抬头，再次陷入珞随那两汪靛蓝的深潭。两两相望，正欲开口，却听得“叮”“叮”两声，老妪将茶盏放于两人身前，退回屏风旁坐下，又是那苍老嘶哑的声：“公子和姑娘的乐声犹如天籁，琴瑟和鸣，老婆子今晚可算享了耳福。粗茶两杯，还望见谅。”

    “婆婆客气了。”颜流垂眸颔首，以示多虑。另一边，珞随却只神色冷清，宛如冰雕。收起玉箫，移开目光，又是原来那冷淡一切的夜珞随。

    “是么……”老妪呢喃一句，目光落在绘着精致绝美的茉莉的屏面上，神色温柔而宁静，“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吧。许久未见来客，想多说说话。”

    未等颜流与珞随出声，老妪已开始道：“传说，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着掌管万物的神。其中，有那么一个掌管姻缘的月神。她是一位如月亮光华般迷人的神，特别是一双黑眸，比星辰明月还要亮，还要耀眼。她被唤作，绯月。

    “亿万年前，绯月曾爱上俊美无双的水神莫离，日日躲在汉白玉柱后，偷偷瞧着莫离的一举一动。随着时光的流逝，绯月对莫离的爱恋越来越深，深入骨髓，可她明白，她与他，注定无法相爱，相守。因为，每个神都有所谓的必须遵守的规则，而她绯月需要守的则是：掌管爱，却永世无爱！所以，她便一直一直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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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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