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唇角亦是嘲讽的笑,感慨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颜流啊,这句话,你没听过吗?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皇上。”
“是啊,他是皇上,他是皇上就该管好这个国家,而不是日日寻欢作乐!”说到这点,颜流眼中满是愤恨。倘若他治国有方,倘若他呕心沥血,倘若他明察秋毫……又怎会有如此多的贪官污吏,苦命女子?她的父母,又怎会……
“的确。没有一个女子愿意进入风尘,可是,我们都没有办法,我们走投无路。颜流,如果你不进我这蕴春楼,难道就不会遇见其他的苦难了吗?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不能吧?来这,从某个角度来说,你很幸运。”
“……”颜流没有说话。
“你自己好好想吧。”李蕴起身,抚平了身上衣服的皱褶,往门外而去,“我相信你明白了我的意思。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身为歌颜流了。”
门扉的开合声传来,颜流漠然地听着,看着。最后,再次坐在了曾经待过的那个角落,静静地坐着,一如初见之时。
最后,四天了……
八月十六,悄然而至。自那夜过后,珞随再没有见过颜流,颜流也便很自然地以为,他真的不愿。
下午,夕阳尚未西斜,昔日宁静的小楼,今日已喧闹异常。
数个新选的丫头捧着各样新衣、新饰物鱼贯而入,一一放在房内桌上,任由颜流挑选。楼内别的姑娘,大多聚在楼外,三三两两地围成一团,冷眼看着里面的忙碌,眼中透露的,多半是不屑、嫉妒、艳羡等情绪。她们都知道,楼内的人并非李师师,只是一个替身,可她们还是嫉妒了。女人,是最善妒的生物。
水玥站在颜流身后,看着镜中两人的影像,自知自己是比不过颜流了。她的美着实太过摄人心魄,更何况,此时还是素颜。
“想上什么妆?”水玥伸手拿过一盒胭脂,准备替颜流打扮一番,“还是淡点吧,浓了,反而显得做作。”
颜流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镜子,面上看不清丝毫情绪,点了点头,接着道:“半面,我只上半面的妆。”
“半面妆?”水玥略有些惊讶,随即勾唇,想起了一个人呢。南朝徐妃也曾上过半面妆,意为嘲讽梁元帝独眼,惹得梁元帝见则大怒而出。颜流今天,也是想如此吗?惹得客人们大怒而去。
不是吧,她知道她心中清楚,半面妆,若是上得好了,非但不会惹得客人们大怒而去,反倒有种残缺的美。颜流这等相貌,上了,怕会倾国呢。如此特殊的美,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对第一次亮相的“李师师”而言,轰动定是不小的。
“好,我替你上,半面妆。”
说完,水玥打开胭脂盒盖,无名指沾了一抹浅浅的红,轻轻抹在了颜流唇上,但,半面妆,只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