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晌午之后,在苑林的荷花池相聚,我有几位重要客人要来。”莫格来到蝶落居,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
“重要的客人,难道是朝中之人?”我低下头紧紧地攥着衣襟,汗水不觉浸湿额发。
宋战言,洁儿,你们会来吗?好,那我就在敦王府恭迎你们。
明日荷花池里设宴,要在众多脂粉中夺人眼球,必须做好充足的功夫。王妃一向端庄,用不着花心思去对付。颜侧妃以妖冶胜人,倒有些竞争,青果清纯动人,姿色也不可小觑。不过每个人都想出奇制胜,也许都在这个夜晚伤脑筋着的吧。不管她们怎么打扮,我心里定下了主意,便早早歇了。
合上眼,想到过去,心里就会抽痛,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可为我食不下,寝不安?看到窗外的月亮,我默默在心底安慰到,荷唱,不要害怕,你现在已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天微微亮,我便起了身。打开屋门,让新鲜的空气跑进来,舒缓在梦中醒过来的神经。转身从盆里掬了一捧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坐在镜子前,琢磨着今日的妆容。看着镜子里那张脸,残留的胭脂像被雨打过,楚楚动人。
“胭脂泪,真真是那些脆弱女子令人怜爱的悲哀。”我扔下胭脂盒,不打算妆拌了,这世界上还有谁,值得我为他描眉化妆?洗了把脸,我在件柜子里寥寥无几的几件衣裳中,挑了件月白色罗纱裙穿了起来。端详着镜子里的女子,美的纯粹:脸色红润,双眸闪耀动人,灵巧的鼻,樱桃般的嘴。我盯着镜子,练习微笑,却不禁被自己吸引住,连忙低下头。
荷唱,就放开手做你自己吧。
晌午时分,侍女伺候我用了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沙羽便过来了。
“主子请荷唱小姐过荷花池一趟,各位主子都到了。”他弯腰道。
“就称我荷唱吧。”我眨着眼睛笑道。
“那荷唱,你就快些梳妆吧。”他有些舌头打结,笨的可爱。
“走吧,我已经好了。”说完牵起他的手就往外走。“荷唱,你这样子如何妥当?”他不可置信道。
“这样子不好看么?”我牵开罗裙,调皮地转起一圈,打趣地望着他。
“这倒不是,这样子很好”他越渐吞吐,“可今日是…”
我无所谓地道,“沙羽,我梳妆不是用来取悦别人的,是给我自己看的。”我低头看了看这月白的裙,心里没了底气,惨淡起来。
在路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我自言自语到,“难道女子真的要取悦了男子才可以生活的更好吗?。”
沙羽忽然指了指我的裙,苔藓弄脏了衣服。我懊恼地站了起来,这下全砸了。没有妆容,不要说华服没有,连件干净的衣裳都没有了。
沙羽提议道“如果实在不行,回去换一身吧,改日我送些好的衣服来。”
时间怎么够。
脏掉的裙角,涂着暗绿色的阴影。忽然心生了一计。不等沙羽反应,我就径直迈向那一丛丛草里,找了一种多汁的植物。轻轻地扯下叶子,再将它分散地涂在裙的四处,以环形的形状。随着自己的手舞足蹈,裙上被快乐的绿色布满,像是一幅荷叶图。
从草里走了来,看到沙羽像根木头一般里在了那里。
“走吧,傻小子。”我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把他带回了现实。
行至荷花池,这里已经非常热闹了。粉色的花朵毫无做作地盛开,以最美的方式。荷叶翠绿,挡着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水面。微风偶尔拂来,生机盎然。王府女眷各自一群,赏花,吟诗,歌舞,大家都很尽兴。看着几张摆满残羹冷碟的大圆桌,摆在了池水的前边,我就知道自己错过了宴席。
沙羽领着我向荷花池深处走去。远远看去,莫格被一群女子簇拥着。一身黄色的长袍,头束金色发冠,由于身材极高大,他远远就突显了出来。如果猜得没错的话,离他最近的就是青果,一袭水红色的纱裙,尤其耀眼。颜侧妃则一袭月白色长裙,在她的身上倒显得很是特别。虽然不时地骚首弄姿,但在我的眼里,她们俩还不及这荷花的百分之一。
看着身上的自制长裙,心里忐忑而兴奋。“荷唱小姐,请。”走近了他们,沙羽便退下了。
“荷唱妹妹。”颜梦儿拉着我往她的身边靠了去。“虽说敦王府一向以节俭为风,但也不至于在王爷寿辰这日,如此简单妆容吧。”
“莫格的生辰?”看到莫格一言不发,青果冷漠的表情,我就知道是自己疏忽了。
“恕小女子冒昧。荷唱自幼便听父亲说过,儿的生日便是母亲的受难日,所以每逢生辰都不曾如此……”说完微微欠身。
“不错,这才是我们敦王府的处事之风。”我转过身,看到王妃一袭素装出现。
莫格也淡笑着,望着我。
“王爷,火烈府的宋将军,宋夫人到。”
还来不及反应,这个名字便入了耳朵,让我心头一跳。
由于常年征战沙场,驻守疆地,他的皮肤黝黑,眉目如剑。今日看来,还是老样子。——这便是我日夜恨不得噬其肉的男子,那个背叛我的夫君。
“四王爷安康。”粗重的嗓音有些沙哑,熟悉的味道。所有的记忆就像在一个时间点被无情地抽了出来,让我一时说不出了话。他的身后随着一个俏丽服饰的女子。
女子,洁儿。
打量着这个叫做洁儿的女子,我的牙齿不禁咯咯作响。她俨然一副贵夫人的模样。倒忘了自己卑贱的身份。
你也不过是我身边的一名婢女,我待你如亲生姐妹,你却如此回报我,夺了我的夫君,对我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