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华山，天下仙家无不向往的玉宇仙境，据传是，五步一阁十步一廊山水楼台映几重，烟波浩渺繁花入梦云遮雾掩碧层层。可谁又说得清这洛华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究竟又在何处？”羽重歌浅笑一如平常，坐在窗前，自顾自的说话。大红的衣摆堆在身前，说不出的妖冶。

    “地之南，雾霭层层，洛川之结界；心无碍，前行无碍，入别有洞天。”窗外传来那洛华山的主人，干净的声音。

    “就知道是你。”羽重歌懒懒的侧过身子，眯着眼看向齐元初，“谁会想到，神乎其技的洛华山，今时今日竟落魄到在这么一艘破船上招待闻名天下的公子羽。”

    相视一笑，彼此都在试探对方，一个翩翩而立在水中央，一个慵懒闲淡懒卧方舟不言不语不动。

    所谓洛华山，何来的洛华山，千里洛川，九转十回，嶙峋沟壑，奇山怪石，却不曾有座仙山名为洛华，全是幻境而已。真正存在的只是千年前实实在在的洛川齐家，所谓洛华山，只不过公子齐以一己之力，借由神器共渡幻化而出，总辖天下仙家，平衡世间命数。

    若论幻境，洛华虽好，也还是比不上契约的，历代店主精魂凝结，契约是有意识的存在，并由店主不断以仙法控制，存在于不能存在之存在，出现于不能出现之出现，可惜，掌控契约，是要付出代价的，须选定之人，须甘愿之人。

    “你可真是不拿我当外人，你在共渡上逍遥自在，让我在这里天天数窗格子。”

    “是啊，我那么好一艘共渡，你却不肯上船，怨得了谁呢？”齐元初笑意盈盈的反驳。

    羽重歌收起笑意，稍稍正色看了一眼齐元初，“说吧，你亲自从那艘船上下来，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齐元初也收起了微笑，一双明眸看不出任何表情，云淡风轻的看着羽重歌，“你觉得倘若真到了那么严重，我会轻易离开她身边？”

    羽重歌笑意重又拂起，眼角微弯，伸手在纤瘦的脖颈上轻划了两下，大红的衣袍，露出些许雪白的里衣，如妖似魅，不说话，只是笑，笑不露齿。

    齐元初看着那微弯的媚眼，突然很没有脾气，千年来养气的功夫，从来在他这里没用，千年前下棋是和，如今依旧没有胜负，真是没有脾气啊，于是暗叹了一声，轻踩水面，翻身上了小船，也不进屋，背靠在窗边，不再看羽重歌，“药是喝了，已经睡下，有梦魇，真不知道，那些丫鬟是怎么伺候的，居然身子那么弱。”齐元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没前没后的一句，然后轻敲着手里的扇子，微扬起嘴角。

    丝毫不在意羽重歌懒卧在软榻上，笑意正浓，比起前襟上的牡丹，那笑意更像是玫瑰，愈浓愈烈。“未请而入梦，已经开始反噬了。”

    一语中的，又是良久不语，是了，该说什么呢，能说什么，说什么能救赎那共渡上已然入梦的女子，说什么能化解她此刻的梦魇，说什么能给她一夜好寐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