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衣似雪,明明站在市井喧闹的繁华当中,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华灯初上的姹紫嫣红,却让紫衣长襟的少年突然有一刻想起那契约里的女子,一样的安之若素,一样的静若处子,于是就这样,一场好奇:
“公子从何处来,途经南国,所为何事?”
然后他一转身,她一抬头,四目相望,他不再是北国的他,她也不再是南国的她。
“姑娘,春华正好游江南。”
他宛然一笑,她淡然相望。
那一天,宇文乔难得出宫散心,难得逍遥自在,然后,他转身相望,说:“姑娘,春华正好游江南。”
就这样,那紫衣长襟的少年,仔仔细细的记住了这白衣似雪的男子,他叫了她一声姑娘。
身是女儿身,却不能当自己做女儿家,却今日,那般的男子,莞尔一笑,叫了她一声,姑娘。
然后没有多余的言语,春寒料峭的南国街头,白衣潇洒,紫衣娇柔,同游早春,不问归处。
刚刚有些晚霞,南城的近郊,虽有些冷,但风光正好,小溪潺潺,小亭里,两人远望着霞光,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可是,却都不觉得身边有一个陌生人同游,有什么突兀之感。
“从北国来?”紫衣的少年闲来无事,随意的揪着亭边的柳枝。
“是,从北国来。”白衣的公子靠在亭边懒懒的望着天上的云彩。
“公子以为北国如何?”
“以为北国,很好,会下雪。”
“下雪就很好?那我觉得南国更好,很暖和。”虽然说是很暖和,可这少年的衣服却穿的还很厚实,早春的时节,还穿着轻雪狐绒的围脖,又高又厚。
“江南自有江南好,北国也有北国的风情。在下以为,若问归处,惟有心安。”
“所谓心安是归处。”
“是啊,心安是归处。”而心中却暗叹,只可惜,谁又知道,何处是心安。
“只可惜,若人人如公子这般逍遥自在,怕就没有人会为了半壁江山,血洗江河了。”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绝,转瞬即逝。
“是了,若人人如那般,也许,会自在很多。”不知为何,想起那轻执酒杯的女子,一脸轻浮的笑意,不醉不醒,懒看世事。
“远处歌舞初升平,亭中却寒月已清冷,时局之下,公子以为居庙堂之高何为,处江湖之远何为?”宇文乔微微转头,斜看向一旁的男子。
“不知。”白衣的男子,回头也看向少年,早春的晚风,稍显得有些凛冽,吹散着衣袖,整个人如同包裹着风雪一般,那从北国风雪中走来的男子。
是吗,不知,宇文乔淡淡的微笑,看着眼前面色平静白衣似雪的男子,突然有些好奇,这样的男子,从风雪飘摇的北国而来,会带来些什么,会发生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