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乔看到齐元落的时候,觉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那一袭白衣的男子,也不是没想过,会在这里相遇,只是即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会觉得好难过。初见时,你一转身,倾世绝尘,我已知你非凡俗之辈,我亦知你从北国而来,我都知道,我已然猜到你与北都之间必然的联系,北都南宫九皇子,自小由齐家二公子伴读,然后你告诉我,你姓齐,是夜,真相已明。
而元落心里,却总是在抗拒这场相遇,从北至南,几千里路,云端上片刻而已,我却偏偏在马车上颠簸数日,看着雪融山暖,看着新柳莺啼,然后转身间,看到你如南国般温暖的笑意,那多年在北国积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春暖花开。若依旧在南国,我可以忘却初衷,与你把酒赋诗,而如今在这里,你我却分明是敌对的姿态,无法磨灭。
宇文乔将扇子在手中一摔,回神对齐元落一笑,凝神看着南宫晟,这征战十年的对手,终于在这里对视,没有人退缩,就这样,以最骄傲的姿态,凝视着彼此。
“若是我不是我,你不是你,也许我会喜欢你。”乔乔娇然一笑,倾世绝俗。
“可惜你是你,我是我。”南宫晟也是一笑,清澈素淡。
是啊,可是你是你,我是我,若溪觉得这是一场宿命的角斗,因为你是你,我是我,所以我们今日约见于此,终结一段宿命的必然,给出我们都逃不脱的结果,可是这结果最终又有几人乐见呢?
“我下的诏书你看了?”乔乔随意的说着。转身看看站在齐元初身边的北国皇后,“皇后娘娘长得真漂亮,可惜我喜欢的人不嫁给我。”
南宫晟觉得这对话有些好笑,竟好像拉家常一样,本以为会是锋芒毕露那般。“殿下这般的人,只怕世间少有人能相配。”这倒是实话,南宫晟说话间一直在打量宇文乔,打量这南国的帝王,与自己相争十年而不落下风的人,虽然有些清瘦,有些娇柔的意思,眉宇间却很硬朗,优雅的微笑,带着几分戏谑,举手投足却有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也不是配不配,只是命里恰好没有罢了。”乔乔低眉浅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南宫听得心头一紧,却见宇文乔再抬头却依旧是精明的眼神,“殿下可喜欢做帝王?”
南宫有一丝不解,不知宇文乔耍的什么花样,看了一眼齐元落,才回答道:“如殿下所言一般,只是命里恰好有罢了。”
“这倒有趣,”乔乔笑意一闪,冷冷的问:“那么,殿下喜不喜欢杀人?”
南宫晟愣了一下,眯眼去看宇文乔认真但冷淡的表情,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征战十年,你我手上沾满了鲜血,两国军士的鲜血,殿下,不会没有想过吧。”乔乔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突生厌恶,这双手,沾满血腥。
南宫下意识的也去看宇文乔的手,皱了皱眉,“本王只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天下大统,于长久必是益事。”
“也对,”宇文乔转头看向南宫晟,诱惑的笑意,轻佻的凑到南宫晟耳边,“那么,你只要杀了我就可以了。”
南宫晟听到这细如蚊蝇的一句话,不自觉的眯起双眼,“哦?这也是殿下的圣旨吗?”
“呵呵,”乔乔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是,我只是和你打个商量,若你怕弄脏了手,那就只好,我杀了你了。”
南宫晟下意识的向后一退,才看清宇文乔滑向自己的只是一把玉脊扇,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本王觉得,成大事必有牺牲。”
“呵呵,好一个必有牺牲。”乔乔突然觉得南宫晟是懂得的,若溪,我的若溪,你会懂得吗,这一场劫必要的牺牲就是我,你可懂得。
“今日,在这里,诸位作证,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牺牲一个,天下太平。”宇文乔摇起玉脊扇,说的字字灼灼,不容反驳。
若溪突然倒吸了口凉气,要死人的,真的要死人的,正要开口,却被乔乔拦住,“若溪,这是我做的决定,今天我虽借你的地方,但是毕竟是我邀大家来,我是主,客随主便。”不容反驳吗,乔乔,这样的结果,就是你要的吗?
“好一个客随主便。”南宫甩了下袖子,冷眼看着四处慢慢走近的南国高手。进契约时,自己的人都被拦下,为何对方的人都进来了?
“对呀,客随主便。”宇文乔眯着眼睛淡淡的一笑,玉脊扇一声轻响,合在手心,四周的南国高手立即发难。
若溪看着乱哄哄的契约,突然无法聚焦眼前的刀光剑影,竟想起很小的时候,乔乔来契约时,她们互相扔兰花玩的事情,一点也不知珍惜的,大把大把的抓掉地上极其稀有的幽兰,朝对方身上扔,真是奢侈。
突然听见齐元落大叫一声南宫,若溪才回过身来,看到乔乔的玉脊扇射出毒针已经快划到南宫晟的脖子,四周的南国高手让南宫晟和齐元落都分身乏术,就要结束了,这样结束也好,至少我的乔乔还活着,也好。
只一刹,就那么一刹那,齐元落发疯似的,化作一只白狐,狂奔而出挡在南宫晟身前,电光一闪,若溪觉得那一刻乔乔对自己笑了一下,就一下,鲜血四溅。
乔乔,我的乔乔,就如一片枯叶,飘落到地上,大青石的地板,晕开大片的血迹,整个空气中都是血液的甜腥味,香樟的味道那么浓郁,也被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