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局长办公室出来,雷继光和张浩仁相互分了工,便分头开始准备去了。
高原上的春天总是像蜗牛一样来得慢。当春天的脚步喘着粗气,姗姗地登上青藏高原的时候,仍有些料峭寒意的西宁城内外,却早已是到处洋溢着新中国建设的勃勃生机。城外附近的一座建设工地上正是人欢马叫,红旗招展。车推的,人扛的,肩抬的,还有打夯的……整个工地上,劳动的号子此起彼伏,竞赛的场面热火朝天。
雷继光带着自己的特务营,就奋战在这座工地上。
“营长回来了!”
一到工地,火娃子就冲大伙喊上了。一听说营长回来了,大家呼啦一下就围了过来。
被叫做营长的雷继光,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穿一身褪了色的旧军装,方正的脸膛,苍劲的眉目,一看就知道是个地地道道的陕西硬汉。身上冒出的那股子精神,不用说,战场上就是一个敢于率领部队冲锋陷阵的猛将。他是第一野战军某部三团的特务营营长,柴达木剿匪任务结束后,组织上选派他去陕西省党校学习培训了半年,一来可以学习补充社会主义建设所需要的新知识、新政策,二来又可以回家和家中十来年不见的老母老婆团聚团聚。雷继光回来后就带领着自己的部队转入了地方的经济建设。
“营长,听说咱们有新任务了?”
从人群里挤出来说话的人是杨三虎,也是一个虎气生生的年轻战士,特务营里的尖刀排排长,打起仗来嗷嗷叫,现在正带领着突击队战斗在建设工地上。
“杨三虎,老子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干上了!冬休不是还没有到施工期呢!”雷继光看了看同志们,高兴地说。
杨三虎说:“营长,这冬休假太长,大家冬训天天是出操——吃饭——学习,学习——吃饭——出操,一张报纸常常都让大家给学烂了,弄得一个个在营房都窝不住了。这不,等不及你回来,就都要求上工地来活动活动筋骨。”
“学习怎么了?这搞建设就得要学习。老首长是怎么说的?要学习——学习——再学习呢。”雷继光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营部走着。
“是是是,学习很重要。你们当领导的只要学好了,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呗。”杨三虎跟在雷继光的身后说。
“杨三虎,你的思想可落伍了。”雷继光回头看着杨三虎严肃地说,说完又冲其他战士说,“其他人今天都散了休息吧。”
“啊?营长,就这样散了呀?”有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噢,”雷继光恍然大悟,“火娃子,那兜里有老家带来的烟和一些土特产,给大家散散吧。一帮臭小子,拿竹子当鼓敲——真会敲竹杠呢!”
走进营部,室内早被火娃子给收拾干净了。火娃子一接到营长要归队的通知,麻利地收拾了营长的办公室兼住室后,就骑上马火速地去接站了。
雷继光刚要准备提壶倒水,杨三虎忙从雷继光手里要过暖水瓶说:“营长,你别动,我来吧。”他一边帮雷继光往绿色的水杯里倒水,一边又提起了刚才的话头,“营长,真的有新任务了?”
雷继光故意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是不是想打仗了?”
“营长,不瞒你说,大家伙儿的心里早就痒痒了!”一提到“打仗”二字,杨三虎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呵呵,我看是你小子心里痒痒了吧?”雷继光在杨三虎厚实的肩头轻重适度地擂了一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后说,“你马上去给我从战士中挑选十二个人来,另外再要一个炊事员和一名卫生员!我们要成立一个小分队,准备进入柴达木。”
杨三虎一听顿时摩着拳头说:“营长,真的又有仗打了?这下好了!是不是又闹土匪了?”
“杨三虎,你的思想真的落伍了。都新中国了,怎么还老是想着要打仗啊?”雷继光笑着说,“告诉你吧,我们这次去柴达木是去搞经济建设,开发察尔汗盐湖。不过也有与残匪交手的可能,所以这几天也要让大家好好练练兵,长添灯草满添油——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是,我这就去!”杨三虎答应着走出了营部的门,但立马又折了回来,向雷继光行了个军礼。
“这个家伙,好像真的又有仗打了似的!”雷继光看着杨三虎兴致勃勃地走去的背影,禁不住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