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程子,贾某人也挺闹心的。他想,宫局长啥意思呢?他咋说来却又不来了呢?不对,这里面指定有景,八成有人在他面前捅俺的“尿窝窝”了。他整天疑神疑鬼的,一会儿寻思是所里那个王八蛋?一会儿又寻思是工商户哪个混仗家伙?他寻思最多是孙小抠,于是想,等俺抓着真赃的!
他正这般惶惶不可终日呢,又传来宫局长明儿来的消息,而且是来自县局小纪子“大道”消息。他立马召开全所紧急会议进行全面动员,并针对个别人对宫局长上次没想能如期到来而产生的种种猜测给予批评,对由此而产生麻庳相思和厌战情绪又饶有兴趣地讲述了那个“狼来了”的故事,提醒大家务必保持一级迎检状态,不要等“狼”真的来了,弄个措手不及。
他命瘦黄起草汇报材料,同时守住电话要同县局小纪子保持热线联系,一有情况立即向他报告。
又命小柳布置会议室,包括茶叶、水果、饮料、毛巾、鲜花和冰点等等,不仅要挑上等货买,而且还要规定这些玩意儿什么先摆好,什么中间上,什么最后上。特别是室内温度一定要控制在摄氏18度之间,不能高也不能太低……
那么他自个儿干啥呢?当然要把握最关键的环节,亲自筹划招待酒宴的详细方案,当天下黑儿就跟杏花邨打了招呼,让他们做好充分准备。一直忙活到半夜,他瞅着有点眉目了,才在沙发上打个盹儿。
这真是破天荒了,在他的记忆里,这辈子只有打麻将和偷情干那种事熬过夜,这路的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哩。
天还没亮,他老早爬起来各处瞅了瞅,觉得卫生收拾得还不彻底,便将打更的老头训了一通。他见瘦黄的汇报材料还没写出一半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气得用拳头一砸桌子,把个瘦黄吓毛了,懵懵懂懂老半天才醒过来。
瘦黄原本挺听他的,对他也挺近便的,若不那回局长来他能专门跑到大青山通风报信呢?
可贾某人却不领这份子情,别的暂且不说,就说这汇报材料吧,他已经熬了大半宿了,是傍天亮才趴在桌子上打个盹儿,却被贾某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训斥一顿。
这会儿,他见日头爷冒红了,便驾上嘉陵摩托往杏花邨亲自督办招待酒宴去了。
瘦黄叫他训得火愣愣的,不敢明辩就在心里骂道:真他妈的假的都这般难侍候……这时他见贾某人走远了,便站起身子抻个懒腰,冲打更老头喊道:“哎,过来过来。”
打更老头原本是个庄稼人,虽然和贾某人沾点偏亲也没瞅出他有啥依仗,在他的眼里凡戴大盖帽的都能管着他的,这会儿听瘦黄喊他麻溜儿跑过来,说:“招呼俺?”
瘦黄说道:“对呀。”
打更老头说:“啥事呀?”
瘦黄说:“啥事?你说啥事?出花花事了。哎呀,俺这才想起来,这事你可不能听,你可不能听……”
打更老头叫他这般一弄愈发蒙了,打着磨磨地退下去了。可大家伙听他说有花花事便都围上来刨根问底。
瘦黄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只是笑却不放声了。
大家伙耐不住他这般折磨人就动起手来,有抓头发的,有捞胳膊的,有捅肋巴扇的,弄得他实在抗不住劲了,才神兮兮地说道:“俺若说了,哪个也不准到所长那告俺的黑状。”
大家伙就都说,不会的,你快说吧。
瘦黄见大家伙都扒眼睛瞅着他,一笑说道:“那天,俺到大青山给所长送信,嘿,你猜咋的?正赶上他和胖乎乎的在一块堆儿那个那个……那个你们还不明白?”
小柳原本在里面正收拾会议室的,听这边挺热闹的就也凑过来听听到底啥事,结果听瘦黄说胖乎乎的和贾某人咋的咋的,便脸一红嘴一撇走开了。
事也凑巧,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这节骨眼儿胖乎乎的打外面破马张飞地跑进来。她一进屋就嚷嚷着要见贾某人,而且一边嚷嚷一边要往贾某人的办公室里钻。
大家伙一瞅全都蒙了,但见她蓬头垢面,眼睛浮肿,左脸蛋子和脖梗子之间有一道血痕子,一瞅就知是被人打了,嚎了大半宿的架门儿。
胖乎乎的转了半天没见到贾某人的面,威风就煞了一半,刚想寻个退路好溜却一眼瞅着小柳了。她冲将上去一把抓住小柳的头发又是哭又是嚎地骂道:“你这个狐狸精,老娘刚一离眼神儿你就钻进俺男人的被窝儿,俺今儿非撕烂你这个臊B不可,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原来,胖乎乎的早晨叠被时在她男人的褥子上发现一根女人头发,长长的,黄黄的,便气凶凶问男人咋回事,结果叫男人好顿揍……后尾她竟猜那头发是小柳的,一气之下就跑来找贾某人评理来了。这会儿她找贾某人没找到,却碰上了小柳,你说她能不揪住她闹扯一番吗?
起先,小柳挺心虚的,见胖乎乎的冲她来了,吓得一闪身便躲进会议室里,可听她这么一嚷嚷,听她说那根女人头发是在家里发现的便有了底气。
她心里想,俺跟她你老头子有过那种事是不假的,可俺压根儿没进过她的家门呀,一准是那个色鬼又挂上哪个小姐了,俺还一肚子气没处煞呢,你倒来找俺!
所以,她冲胖乎乎的说道:“你连自个儿的老爷们都看不住的你怨谁?俺告诉你,你这叫妨碍公务,不,你这是污谄,你再往前迈一步,俺就打110!”
胖乎乎的都气得发了疯一般哪管那么多的,她仍指着小柳的鼻子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你他妈跟俺老头子睡旅馆都让俺堵被窝里了,你还敢打110?你倒打呀!”
小柳见她将自个儿的丑事在全所人的面前抖落出来,一时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冷不防抓住胖乎乎的脖领子,使劲一轮便将她四仰八叉地轮倒了。
这家伙可倒好,胖乎乎的被她这般一摔可急了。她从地上爬起来,直腾腾地往小柳身上扑,却见小柳只轻轻地一扭身子,便又给她闪个大趔趄。
胖乎乎的愈发急了,如一头发怒的母狮,把会议室台桌上摆的水里、饮料、烟缸、茶具等物件通通摔了,一时间,原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场面被她砸得一塌糊涂!
瘦黄在旁边瞅一会儿觉得挺好笑的,便晃晃当当地走到胖乎乎的跟前,回过头又瞅瞅小柳,说道:“哎呀,你们换个时候再吵不行吗?今儿县里新上任的宫局长来检查工作,这般闹闹吵吵的叫所长咋交代啊……”
其实,他若是不劝或许胖乎乎的会消停些的,经他这般一劝她反倒愈发来劲了,她往地毡上一坐号啕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骂道:“俺不怕,俺谁也不怕,新上任的局长来能把俺咋的?偷汉子的都不怕俺还怕啥……他来了更好,俺今儿非要当着这个新上任局长的面说道说道不可,倒要看看他咋收拾这个养汉老婆的……”
哭着骂着,突然见那胖乎乎的眼根子一翻愣,嘴一咧便咕咚一声,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了。她嫁给开发商孙坚以后就作下个抽疯的病,沾点气就犯的,四肢勾得紧紧的,眼歪嘴斜,口中直往外冒白沫子,瞅着还挺吓人的。
这夹当儿,贾某人去杏花邨订招待酒宴回来了。他离老远就听工商所这边呼天喊地的,进屋见是胖乎乎的在这里闹事,生怕叫宫局长撞上这般情景,不由火气顿发,冲她使劲地踢一脚,骂道:“滚,耍无赖也不分个时候!”
你别说,胖乎乎的叫贾某人给这么一脚,立刻量放软了身子从地上乖乖爬起来,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上岁数的人不说的好嘛,鬼还怕恶人哩,何况人乎?
贾某人见她消停了,趁机叫几个人过来,软劝硬拉一顿下子就把她弄走了。
这会儿他见会议室已被弄得不成体统,又见小柳站在墙旮旯哆哆嗦嗦地抹睛泪,火气愈发大了,吼道:“你还在那挺啥尸?还不快收拾收拾。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