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这是一个很冗长的梦,也是一个很真实的凄惨的梦,一个也属于小惠的、难忘一生的梦!
一抹回忆,小惠曾经的人生跃然如梦。
她……。
小惠……。
万岁山麓脚下,离王城千里之北又北的地方,这里山道险峻,怪石鳞峋,气候恶劣,‘春风不过草根村’说的就是这里极其险峻的生存环境,这里的小村便叫‘草根村’,有村以来,默默无闻,只因过了这村就是世人熟知的、人称死亡地带的大漠荒沙,这里前前后后共住着十多户人家,村里的人过着很是清贫、艰苦的游牧生活。
‘咪咪咪’一只年龄非常高的老羊跪躺在地上望着苍茫四野有气无力的叫唤着。
这只老羊、一只曾经还是羊崽子的羊羔在如今亦是二十个种羊、六十个产羊、百多个肉羊的老祖宗了。
帐篷外,黄沙万里,黄沙滚滚,沙尘遮掩眼,天上的云、地上的草无一例外的都覆盖着一层黄尘。瞧那土堆似的帐篷东邪西倒的样子,宛若一个将死之人犹带呜咽之声,显而易见,那风中张弛的帐篷确实是简易之作,搭起它的目的只是为了短暂的遮风避雨而已。
看着天气,也让人算不准何时回来一场沙尘暴!
‘嗷哟哟……嗷哟哟嗷哟哟嗷哟哟……。”
几声大喝,随手扔出几块石头,青年便是一撅一拐的将羊群往青山脚下赶去。
黄沙漫漫中,这青年一头棕黄色的卷发,暗蓝色的眼睛,粗粗一看,确实不是中土之人,他只是一个生活在神州边陲角落的一个异人而已,在细细一看,这人确实也是十分可怜,左臂艰难的撑着一个碗口粗的枯干,他的一条腿如今已经萎缩的不似腿形,残缺的左腿就似一个蔫茄子吊在在跨骨下,风尘仆仆的脸上更是……更是长满了一堆堆毒疮、血斑横面,非常的狰狞、可怕。
说起异人异族,放眼当今天下,相信已经不再是陌生之事,也不再是陌生之谈。
东之又东,说的就是东方,黑眼黑发黄皮肤的特点谁会陌生?西之又西,说的便是西方,黄发蓝眼白皮肤的特点自是不用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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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的很久。
呛人鼻、脸、口、目的黄尘渐渐的萦弱了一些。
这个时候也是日落西山,暮色渐合的时候。
不到‘草根’非好汉,没有在‘草根村’生活上三月半年的人是无法体会出‘草根’生好的异常艰苦,这样的生活足足可称之为魔鬼的生活。
白天,最为炽热的时候,气温可以达到五六十度,一头死去的羊羔,只需半晌就可以蒸发成一具恶臭的皮囊,最为寒冷的夜里,气温最低可以达到零下七八十度,一盆水泼出去只需眨眼的工夫就会凝成一层冰,真真实实的滴水成冰,最为难熬的时候还是寒热相融的时候,比如说,晚上睡觉前,帐篷内的温度还可算是气候宜人,等到半夜睁眼的时候,帐篷内的事物便是冰霜一片!
黄尘飞扬中,空旷的飒飒孤风一阵接着一阵,一个人影,是他,他终于将赖以生存的羊群圈好在了青山脚下的一片胡杨林中,他蹒跚而又缓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家。
他当然有家,只是,他的家和太多数人的家不一样而已。
十八年前的一天,一个已经横穿东西千里之地的商队第一次来到了这里,商队中便有他们一家四口,实难预料,就在这个商队穿越过死亡地带的第五天,一场商队中无人遇见的沙尘暴从天而降,恶劣凶悍的沙尘暴持续了七天六夜,漫漫黄沙中,商队中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了,和商队有关的一切也都开始一点一点的埋葬在了厚逾万尺的沙漠下。
第八天,商队只剩下了几人、几匹马、几头牛、几只羊、几箱食物而已。
第九天,已是这个商队再也无法承受任何伤害的时候,这一日,这个商队中幸存的几个男人一致决定,就是死,也要死的义薄云天,死的有所其所。
这一天,商队中幸存的几个男人拉着几个幸存女人的手,一路前行,横行在万里无遥的沙漠中,走了大约数十里,仍是不见一点绿洲,此时此刻,人人干唇欲裂,饥饿裹腹,如果不能在极端的时间内招到沙漠的出路,势必的结果就是人——人——会——死!
然而……。
果真是应了一句经典人心的老话——上天有好生之德,
就在女人绝望的欲要流泪、男人恸哭欲跪的时候,万里沙漠中忽而涌现出几个野生的骆驼身影。
这一刻,男人们疯狂了,女人们泣极而笑,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顺着野生骆驼的方向,一定……一定可以走出这块绝地。
是的,遥遥一望,瞧那几头野生骆驼悠悠自得的样子,任谁都可以想象的出野生骆驼的生存本领。
然而,野生骆驼又是个极为难驯的物种,且,此时此刻,那几个野生骆驼又距离他们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他们又是相当的疲乏无力,换做寻常,或许可以抓到两三头,现在……。
生死存亡的一刻,一个高大的影子率先走出几步,他望了望身边的人,道,“别哭,我最爱的人,都请勇敢一些。”
说罢这声清啸,高大的男人便是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女人和只有一岁的快要死去的孩子,那是极为坚决的一眼,也是极为沉壮的一眼,也是最后一抹留恋红尘的眼光……。
天地茫茫,黄沙漫漫……。
一个热血汉子一去不回头!
又一个热血汉子紧随而去!
死是可怕的,生是伟大的!
最终的最终……。
这便是青年记忆中残留的一些画面,他便也是幸存下来的一个人。
幸运的他又是极为不幸的,三岁那年的某一夜,一群野狼袭击了一个还未有任何雏形的村落,他的一条腿也被野狼叼走了,八岁那年,他在饥寒交迫的一场大病中差点死去,全身瘀肿,热寒之毒攻心,成年后便是毒疮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