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在晚膳的时候，人家那么含情脉脉，欲休还说，你竟然……竟然视而不见不说，还故意问人家是不是不舒服？哈哈……人家虽然一副娇弱的模样，可那也不是不舒服的反映，而是想惹人哀怜罢了。我说你这假仙真是……真是……哈哈……太、太不解风情了吧？”凤湮一想到鱼尺素姑娘白日梅林中又琴音又意境的暗示，晚膳的饭桌上更是娇羞对望，脸红似火烧云，又因为与他伸筷在同一道菜上，而惊吓的缩回去失态的直咳嗽，这假仙竟还满脸温和与关怀的问她是不是人不舒服。

    真是越说越上瘾，似乎不把华烨奚落个够，真是枉为她今日看了一整日的好戏。

    谁叫这假仙就是长着一张能够引得人家思慕爱恋的脸呢，偏偏又让人又怨又气的故作顽石木头。

    “我想你华家要是能和鱼家结上百年之好，也是不错。”凤湮继续揶揄道，眸光却闪着几缕讥讽，似真似假的刺探道“都说华家与赵国王室有系，也闻鱼家可能是赵王室的江湖耳目，华公子就真的不希罕鱼家对华家的‘锦上添花’吗？”

    华烨闻言抬眸，空濛的眸子那一刹清亮骇人、慑人心魂，且杀气……浮现。

    果然是有关系的！

    凤湮水眸清亮，清晰的倒印出华烨那陌生冷峻的模样，缓慢而清晰的道出“华公子清越出尘，嫡仙般的人物自然对一般女子难以入心，不，那鱼姑娘自然不是一般女子，所以华公子……是这世间一切都入不了你的心吗？”

    凤湮的话语是越说越严肃，且还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愤慨与诡异敌视。就连那车帘外的二位仆人也听了不再窃语私笑，车内的胭脂更是疑惑且复杂的看了看华烨，再紧蹙着眉看向从不知谨言慎语的她。

    华烨眸中的杀气隐去，眸光空蒙起来，然后慢慢绽开笑容。

    这一笑，不是出尘如仙，不是温雅如玉，不是优雅淡然，不是潇洒从容。

    这不是嫡仙华大公子蛊惑世人的笑。

    这一笑，如百花摧落、万木凋零，又若虐残人心、魂魄成灰，尘世间再也没有可比这一笑更无情更冰冷更空荡更危险。

    那是华烨真正的笑，曾经舍弃过的一种绝望孤冷的笑。

    “原来蓝衣凤主真的是我的知己。”声音如清泉悦耳，容颜若嫡仙逸美，却能令人入耳心颤入目魂悚，“今日你看出了多少？”

    “彼此彼此，我看到的自然是能让我看到的。”可惜他面对的是凤湮，笑容依旧，讥讽不减，却真的疏远起来，“华公子打算何时启程？”

    “三月初三。”

    “好，那就有劳公子再送凤湮一程。”

    两人目光相迎，彼此笑容满面。

    目光皆看入对方的心底，直射对方的灵魂。

    这世间，或许再也没有比对方更了解自己的人。

    这世间，若他们的目标一致，那么就再也没有比对方更想置之死地的人。

    可是，现在，不会也不能。

    因为，他们还在刺探中，虽不是知己，可不到最后摊牌的时刻，却不想失去生平难遇的敌手。

    对视片刻，移开目光，胭脂的琴音依旧，却是有些肃杀的荒凉之感。

    月色灰暗，星河却璀灿，满天的点点银辉，灯盏火光又轻轻地在他们周围染上一层绯红，夜本应是如此的恬静美好，然二人的心情却是半明半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