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羑里吗?”远远的望见那巍峨城池,我忽然问了句老头。问过这话,我就后悔了,这不是和尚面前说秃子吗……
果然,老头楞下神,面色不自在的追问了句:“你怎么知道羑里的?”
我怎么知道的,自然是看电视看的呀……电视,多么遥远的记忆……不过,我知道就算我说出来,他也不会明白;他能明白什么,一个比埃及木乃伊还要古老的老头。忽然我又看到雷震子手里的那块玉……记得在某部……好象是鉴赏节目里曾经介绍过的,古代龙山玉可是无价之宝;那么,雷震子手里的玉落到现代社会,会不会同样很值钱哪?
“不,我不知道羑里,但我知道你;我还知道你在那里发明过八卦……”我脱口而出。
“哦……”老头没再吭声;他若有所思的朝辽远的前方张了眼,又和恰巧回过头的御者飞快对视了眼。
“我们的车队什么时候能到?”突然老头问了句。
御者吆喝了声,头也没回说了句:“大人你放心,现在恐怕早就已经到了……”
马车随之颠跛了下;雷震子怯怯的回转头,仰视着老头。
就在这一刻,我从老头的神态里看到一丝威严。难道他真的是那一代开国之君?接着,我又联想到那块玉,以及他那一百个儿子……
不过,妲已,真的会成为纣的妻子吗?
妲已明明已经爱上了那位胆小的姜邝,而且还有了雷震子这孩子,她会嫁给纣王吗?
整座车子陷入了沉闷;我没再敢提回去的话,因为此刻我已经知道了老头的身份,知道他不至于为了区区小钱而把我怎么样;更何况雷震子成为他第一百个儿子。一百个儿子,真逗……那么,雷震子真的会救他吗?
雷震子这样小,不会,一定不会的;会不会历史传载错了?
“等到了朝歌,你就派人给微和箕送去重礼,最好让伯邑考去,他比较有经验。”半晌,老头忽然开口吩咐那位御者。
“喏。”御者答应道。
伯邑考,烤脖子,看来不只会弹那张破琴,还会贿赂;历史上的受贿就是从此来的吧。我有眼前浮出那张滥芋充数的脸……
“你再领他们俩到处走走,逛逛,听听朝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说着,老头瞥了我眼。
“可是,我不用办别的事了吗?”御者疑惑道。
“不用。”老头摇摇头,心事重重的:“我只想听听朝歌最近有什么事……”
“喏。”御者又答应了声,继续专心的赶车。
羑里……那会是有理的意思吗?我想。
“如果我不能回去,你告诉姬发,让他继续主持政务;但切记,千万要维护好那些诸候们的关系,无论那些诸候国大或小。”突然,老头又冒出一句。
“喏。”这是御者的第三次同样的应答。
老头瞧了我眼,唇角勉强挤出丝笑:“丫头,你还知道什么?”
“我?!”我忽然觉得好笑,历史早就成了定论,即使我告诉他,又能怎样,能改变历史吗?要是改变了,我还能回去吗?这样想着,我不知不觉答道:“我也不知道呀……”
老头似乎看出我的犹豫,含着笑,没再追问。
遥远处,巍峨城门前熙熙攘攘的,几位守城兵漠然的站在一边,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这样一来,他们倒不象兵,而象几尊泥像……
也就在这时,忽然城门里侧发生了小小的骚乱,许多人慌张的涌了出来,那几尊泥像也跟着慌张的挪动了地方。御者警觉的勒住缰绳,在马车上直起腰。老者则神态自若的坐在车上,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城门口越来越嘈杂;顷刻间,人们就象潮水般纷纷涌避到两侧,一头牛的疯狂的扬起尘埃飞奔出来;在这混乱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慌张的拎着一袋面,因为牛的疯狂他一把没抓住,那袋子倾倒在地上,给牛蹄踹飞,雪白的面洒了一地。那人面色一变,楞在那里,满脸的懊丧。
其实我看到他的刹那,心都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了;那一刻我在想,也许我会从他那里得到我能否回到原本属于我的时代……
疯牛狂奔,一位老妇领着七八岁的孩子,眼瞅着就要给那头牛踩踏,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飘着一身白从城门里追了出来,他大喝了声,脚步紧迈了几步,猛的一跳,两手探向前,死死抓住疯牛的尾巴。
因为惯性,那头牛将他向前找拖了几步,他脚下扬起尘埃。可只几步,那头牛就拼命蹬着蹄子,再不能往前奔了。
这位白衣男子又大吼一声,那头牛喘着粗气疲惫的倒在地上……原本围观的人们纷纷上前,七手八脚的帮助白衣男子把那头牛制服……
也直到这时,御者才驱动马车,驶往城门。可就在此刻,老头突然屈起身体,拍拍御者肩头,轻声吩咐马车停下。
老头跳下马车的刹那,白衣男子回过头,我的脑际闪过一丝熟悉的印象……
“受德公子……”老头毕恭毕敬的向白衣男子作个揖。
受德?!——什么人能让这权高位尊的人物这样低声正气了……
我探头好奇的向那人望去,脑子里豁然想到个人物,想到蛇——是他,就是他,虽然事情已经相隔三年,可我还记得他扔出蛇的那一刻;我相信他也看到了我,因为他在朝我招下手。
“这位姑娘是——”白衣男子垂下头,看了眼刚及到他胸前的老头。
“我叫妲已。”我心里一动,不自觉的说道。
“妲已……”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还是那样笑着,就跟我第一天认识他时一样。
老头回头瞅了眼御者,吩咐道:“你陪妲已姑娘到集市去,我和受德公子一起进宫。”
御者又喏了声,等待我重新回到马车上。
也就在我坐上马车的一刻,我又想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就是大叔怎么会在这座城池门口,他又拿着那袋子白面做什么?
我侧下头,城门口的地面上洒下一片白色的痕迹;只是大叔早就不见了踪影。而城门口那些人在议论有个卖面的人,头一天开市就给疯牛搅和了,没等开张,面就洒了一地,给风神收去了……
白衣男子一边和老头说着话,一边瞟了我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