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同”字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阵雪亮,霍秋飞一惊,抽身往后一跃,避开了之名一刀,在向后跃出之际,他自腰间抽出一柄长鞭,向眼前人卷去。
对方借势向后退去,身体若柳叶翻飞,在空中翻转后落到三丈开外的两个衙役身后,随手刀落,便取下了两颗人头。
利落,冷冽,残毒,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两颗鲜活的人头落地之际,眼中还是一副淡然之貌,未识得苦痛,然后自那脖颈断面,蓦地冲出两蓬血,一下子染红了两旁的竹叶,罪首的身形瞬时隐没在血色中。
这时与霍秋飞身边最后一个衙役才晃过神来,惊惧之下大喝一声抽出腰间佩刀,却见血光霎时被一阵刀风劈开。
“趴下!”霍秋飞喝道,随即长鞭回援,却仍是慢了一步,那衙役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往后直直飞去,直至被钉到身后树干上,霍秋飞抬头看去,喉头赫然是一把朴刀,再转念摸向自己身侧,惊觉竟是自己的朴刀。
霍秋飞虽不是第一次见识杀人场面,然而这样的快刀,却是生平第一次,一股莫大的恐惧袭上他心头,他回身警惕,只见眼前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这时只觉得后腿窝一酸软,执鞭的手腕一阵钻心地疼痛,长鞭应声落地。
“别轻举妄动。”耳后传来任扇子森然的调子,他的气息在他脖颈游走,好似毒舌杏子,令他颈边皮肤上泛起一阵疙瘩。
“你究竟是什么人?”霍秋飞倒抽了一口冷气,“可知杀害朝廷命官是何种罪名?”
“都不知道我是谁还敢动我的女人?”任扇子道。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咔”只听一声闷响,霍秋飞只觉一阵剧透袭了上来,全身不由哆嗦了一下,那任扇子竟折断了他的右手中指。
“朝廷命官,你身上好香——以你捕快的俸禄,怎么买得起我家秋娘用的那种香?你鞋底的红土好眼熟,和车轮子上的红土好像——好像衡王府后面那条巷子的红土啊。”任扇子是笑着说话的,声音温润如玉,霍秋飞却整个人如陷冰窟,“说!秋娘和月姐儿在哪!”
“哼,要想知道你女人的下落,除非你答应我们的条件!”虽疼痛得冷汗直流,霍秋飞却仍咬了牙道。
“我要不答应呢,嗯?”
“那你就等着给你女人和小女孩收尸吧——只要我三刻钟之内没有回去,哼!”霍秋飞虽是受制于人,然而气势却不减。
任扇子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来:“很硬气嘛,颇有世家子弟的风度。”
听到“世家子弟”四字,他便觉察到霍秋飞的肩头有一丝战栗,嘴角弧度又微微上弯:“而且你方才说,我还有三刻钟的时间?”
“什么?”霍秋飞一下子没有意识过来。
“霍捕头,不,霍公子,你怕痛吗?”任扇子的声音凉凉地划过他耳边,就在这一霎,霍秋飞甚至觉得自己的头发一丝丝倒竖了起来。
这人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只用一根手指头在他的背心游移。
他的脑识这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然而只是听了那声音,他的身体已经先于脑识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他虽是世家子弟,却并非从小养尊处优,反是经历百战而成长起来的,而那百战而成的直觉,此时告诉他的,传递到他身体深处的只有一个感觉——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
正在他无法动弹之时,只见一道金光从他耳边掠过,背心霎时一空,他顿感得了解困,一纵身与任扇子拉开了距离,反应过来之际,抬眼看去,只见一片白影在头上飘飞,而那任扇子已然退到三丈开外,手中两指夹着一把小小的匕首,匕首很小,金色的手柄,刀刃很薄,散发着一抹青光。
“小霍,你退下。我和他谈,任公子……或者在下该称你一声‘任掌院’?”那人一身白色斗篷,面上戴着一个诡异的白面具,面上是血红的眼,血红的口,看着骇人,而那声音却有如水一般柔。
霍秋飞一见此人,如获大释,口中忙道了句:“谢门主。”尔后又觉自己说漏了口,赶紧闭上嘴抽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