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楼开了锅。
煮的不是肉,不是粥,是人。
孬子被凤姐儿抱住,一干姑娘围着娘俩欢天喜地的起哄。
凤姐儿被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三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的跟长大的儿子亲昵。
“小混蛋,你还知道回来啊?”凤姐儿看着孬子晒黑的皮肤,风尘满面的沧桑,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要不得明年才能回呢!大草原的姑娘,嗐,忒热情啊!说啥也不让走!”孬子用拇指温柔的抹去凤姐儿的泪花,“可一想到你老人家,没辙啦,她们算啥?连滚带爬的就飞回来啦!”
“切!”凤姐儿白了他一眼,“吃了没?”
“你说呢?”孬子搂着凤姐儿的肩膀,往厅内走。
“俺这就给你做去!”
“老板娘亲自下厨啊?面儿够大的啊!”孬子用力搂搂母亲的肩头,“慢着!”
凤姐儿一愣,看着孬子:“咋了?一惊一乍的?”
孬子看着大厅里刚装修过的样子,一笑:“多荷包俩鸡蛋!”
凤姐儿戳了他的额头一下,扭腰快步往厨房走。
孬子冲围成圈的姑娘们一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带回来的礼物都在马车上,没事时去娥姐姐那儿取!”
好哇!姑娘们一窝蜂散了。
孬子一把拉住香草的手把她摁在椅子上,亲昵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三娘,想死孬儿啦!告诉俺,这咋回事?”
香草还没从孬子的亲热中缓过神来,被他一瞪,硕大的胸部一抖,诺诺:“啥呀?”
“醉红楼去年刚装潢了,凭凤姐儿那抠门劲,她舍得今年又修?”孬子看着香草,“咋回事?”
香草撇撇嘴:“你娘不让说!尤其是你!”
“小爷知道。这不才问俺三娘吗?”孬子给香草揉着肩膀,“木兰花的香薰,俺可是带回来喽!”
“在哪儿?”香草急问。
“说!”
“其实也没啥!”香草咳嗽一声,探头看看内堂门口,“就是你刚走没几天,来了几个赌鬼闹事!”
“说啊!”孬子用力一撮。
香草一咧嘴:“小祖宗,你轻点儿!”
“轻点儿,你能说吗?”孬子又加力……
“好,好好,俺说俺说!”香草摁住孬子的手,“二马他爹老马赌输了钱赖账,惹恼了几个中原来的绿林汉子,非要弄死他,他又不敢跟俩儿子张嘴,只好跑来找你,恰巧你又不在,凤姐儿只好出面解决,没曾想人家根本不买账,动手就砸东西,这不就……”
“马大叔是在李家赌坊输的钱!”
“你咋知道?”
“不等二马带人去李家马场算账,他们的人就来赔不是了!”
“对,对对,老大李有才带人来的,说完全是场误会,那几个赌徒他们根本不认识,就一帮亡命徒!唉?你咋啥都知道?”
“小爷临走前毁了人家的赌坊,他李家若不表示一下,还咋在土坡混?”孬子一声冷笑,“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惹崔六爷的女婿、二马帮的老大,不来这套咋整?”
“嗯!你娘也是这样说的!李家就是在玩阴的,可咱又没证据,所以才没让马氏兄弟去报复……”
“香草!”凤姐儿端着面走过来,咬牙切齿的瞪着香草。
香草连忙站起来,冲孬子挤挤眼,咳嗽一声:“去看看娥那丫头的肚子大了没?”疾步往外走……
孬子一咬牙……
凤姐儿吓了一跳,连忙把面放下,搂住他的肩头,劝慰:“儿啊,你可别犯浑啊!云州刺史府来公函了,明年正式接管土坡镇……”
孬子噗嗤一乐:“俺是馋凤姐儿的面啦!”
凤姐儿长出一口气,把筷子递给他。孬子刚端过碗来,就听门外有人高喊:“额兄弟呢?额兄弟在哪儿呢?想煞老哥了!”
孬子一愣:“周大哥?”
周百万滚圆高耸的肚子腆进来,比孕妇还臃肿。
周百万富态油润的国字脸一拢,笑容绽放,牡丹花一样。
周百万红润丰厚的嘴唇一咧,整齐洁白的牙齿玉光荡漾,用地道的山西话喊,孬种呢?
孬子笑了,嘴里裹着荷包蛋,把腮帮子鼓的溜圆。
周百万站住,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
“看我这记性?把百万来这茬儿,生生给忘啦!”凤姐儿摇着头,自责。
“死死忘了也没事!”周百万一拍肚皮,“谁有这样出类拔萃的孬儿,眼里也不会再容下别人了!”
“你是例外!”孬子吞下鸡蛋,看着周百万,目光闪烁,就像欣赏美人。
“那是!要不俄(我)能当你大哥?”周百万自豪的又一拍肚皮。
“俄的脸若比俄的肚皮薄一点儿,就更可爱啦!”孬子学着他的腔调说。
“没法儿!”周百万一抖裁剪可体的大红绸袍,“俄天生就不会脸红。”
“要不然,能叫周百万?”孬子一耸肩膀,“容易脸红的人挣不到银子,也没你那么大的肚囊!”
周百万的脸瞬间红了,有些发紫,被孬子搂的,搂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喽!好喽!再这样,有人得吃醋喽!”周百万挣脱着孬子的拥抱,呼呼直喘。
“谁?谁要吃醋就拉他到你老家去发酵!”
“就怕你舍不得吆!”
“哦?”
“藕一样水灵的女娃去酿醋,天下的男人还不打破脑袋抢着吃?”
“娘。”随着一声甜甜的柔柔的称呼,小藕款步走了进来……
“小藕?”凤姐儿看见小藕,惊异,大喜,上前一把拉住小藕的手,美目流转,上下打量,把小藕瞅得直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