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秋的梦中是怎样的景象?包罗万象?……
的确包罗万象,却没有了他自己。但他能感觉到,他存在过。在这个宇宙间,在斗转星移中,在大地旋转中,在潮起潮落中,在万物变换中,从湖泊到高山,从丛林到沙漠,各色植被、植物、动物、昆虫,还有人,从原始人,到穿衣,到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晋隋唐、五代十国、宋元明清、国共……
……
他好像游走在时间和空间之间,但完全不受限,没有时间顺序,没有地域界限,最要命的一点,自己也控制不了……本想多看看恐龙是怎么消失的,结果那些龙,天上飞的,地上窜的,水里游的,一眨眼就没有影子,他根本不确定是自己在课本上看到的,还是真的是存放在“集体潜意识”里的……
……
这是梦?他提醒自己。他想多看看,好多好多,层出不穷的景象,从地球起源到生命产生,到植被变迁,动物格斗,然后人类扩张,到处都是人类的痕迹,世界变成人的乐园,或者人的大战,此起彼伏,无尽无休……
……
他累了……
哪里可以休息?到处都这么动荡,危险……
……
终于有了一处安详地,阳光甘露,宁静惬意。于是他倒下去,化为青烟,只有眼睛在天空,依然看着大地……
他闭上了眼睛,可是闭上眼睛后又会有动荡的一幕在眼里面,沧海桑田,变化莫测……他又睁开眼,似乎安静了些,却安详的景象似乎越来越透明,里面是另一种动荡画面……
他来到了热带雨林,撑着小船游在亚马逊河流里,顺流而下,格外欣喜,看到了很多热带藤木,还有很多珍稀动植物……他下船去采集标本,见到了各种野生禽类和兽类,它们一个个都那么亲切可爱……
突然间,他看到了好多猴子,围观着他,有所恶意,严重充满了一种委屈和仇恨,啊,0722,0917,0731,等,有那几只试验猴,他们过来了,恶狠狠地……
李美突然在他怀里,担惊受怕的样子,那么需要被保护,一双哀怨的眼神在责怪他,怪他伤害了猴子的感情,只把他们当实验动物,而且有不少因为做实验而失去生命。她需要保护,他拼命护着她,但那些猴子越来越近,他知道他保护不了李美了。但临死前也要给李美说出真心话,他紧紧地抱着她,满脸泪痕地喊着,“我爱你,李美!”那些猴子慢慢退后了,转身走远……
李美从他怀里起来,推开他,说,“我有男朋友的,你知道的!”脸上流露出无奈,然后径自离去,不时回头望他一眼,直到消失……
我想起来追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拼命挣扎……
直到很累了,于是他躺下去,在海滩上,海水淹没了他,他便沉入了海底,各种水草、珊瑚……
海水好咸啊,他渴了……
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在清澈的小溪里,而且还变成了一只小鱼……一个小孩伸手捉鱼,鱼跑啊跑不动,小孩好像也是自己,鱼也是自己,不懂事的小孩捉到可怜的鱼,回家放到鱼缸。是鱼的林子秋想告诉是小孩的林子秋,要放了自己,而且,那鱼是野生的鱼,不是金鱼。小孩不懂,是鱼的他不会说话,但他知道,那个是小孩的自己终有一天会明白……鱼在水里哭了,小孩在鱼缸外笑了……
……
不知什么时候,过了很久,从古至今,从荒芜到有了绿色生命,到人类,各种朝代,感觉很久很久了,久到他记不清自己活了多少光年……他一个人来到了一片沙漠,他以为这是外星球,但内心另一个自己告诉自己,这就是地球,未来地球……到处狼烟、荒漠,绿色消失了,缺氧,他不知自己以一个什么样的形态而存在……
……
他突然觉得孤单了,觉得很多事情都晚了,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很多。觉得自己一直就像那个捉鱼的小孩,真是太傻太天真,根本不懂去珍惜生命……
……
他一个人漫漫地走着,很想去远行……
秦木在哪里?找不到他。或许秦木一直是个感性而随遇而安的人,而他过于理想,执着地追求自己认为对的,其实也在怀疑了……
不论怀疑与否,这些念想其实都是存在的,只是有时候是一种想法压制下去了另一种想法而已……
其实在他理性的外表下,有一颗异常感性,而且疑虑……
这就是林子秋,一个他不知道或者不敢于去面对的真实自己,若当有一天,他想通了,他会成为另一个林子秋……
实验室里的他,在镇静剂的作用下,睡的如此安详,可是梦里的他,依然在翻江倒海般的影像中挣扎,他其实想结束这漫长的梦了,似乎在梦里已经困了几百万光年了,他已经成为一个千亿年的不死妖,活得好孤独,好狼狈,但他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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