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马路上，郑大龙的手插在口袋里握着那把手枪，一路小跑。一直跑到了李春燕单位的大门口，这时的郑大龙才明白，对于他而言，此时此刻最迫切的事就是见到李春燕。

    郑大龙躲在黑处等待着李春燕的到来。一群工人从厂内出来了。郑大龙睁大眼睛，生怕漏看了李春燕。终于，李春燕出来了，郑大龙的心狂跳起来，他想立刻冲上前去，握着李春燕的手，跟她说他多么想看到她，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她一个晚上。就在他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时候，秦国庆抢先一步来到了李春燕的面前。李春燕的目光正在寻找郑大龙，没想到却见着了秦国庆，感到很失望，态度十分冷淡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秦国庆笑脸相迎：“是阿姨告诉我你今天上夜班，走吧，我送你回家。”

    李春燕四下看了一遍，仍然没有郑大龙的身影，于是无可奈何地跟着秦国庆走。郑大龙看着他俩，犹豫了一下，紧紧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秦国庆一副笑脸，体贴地问：“工作辛苦吧？”

    李春燕无言。

    秦国庆并不介意她的态度，继续说：“以后，要是你同意的话，我让我爸给你换个单位，起码上老白班吧，轻松一点儿。”

    李春燕语气生硬地说：“不用了，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

    郑大龙听到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喊了一声：“春燕。”

    李春燕听到郑大龙的呼唤，马上万分喜悦地回转身，奔到他的面前：“大龙，你来了？你怎么才来？”

    郑大龙没说话，目光有些涣散。

    李春燕抱歉地走过去说：“真对不起，今天我们的设备突然出了点故障，我帮着维修工一直在修机器，没办法通知你。等急了吧。”

    郑大龙握住李春燕的手，动情地说：“没有，我愿意等。”

    郑大龙表情复杂地看着李春燕。

    李春燕有些奇怪：“怎么了大龙，你好象有事？”

    “没事。”郑大龙吐了一口气，“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我八点钟就过来了，没等到你，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旁边的秦国庆发出一声冷笑：“我看没这个必要。今晚我是奉春燕妈妈的命令来接春燕下班的，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郑大龙看了秦国庆一眼，突然一反常态地强硬起来：“这里没你什么事，识相的就走开。接春燕下班是我的事，走的人应该是你。”

    黑暗中，秦国庆鄙夷的神情一览无余：“凭什么？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你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都有些什么？是有体面的工作还是好的收入？你又能给春燕什么？是人前人后的风光还是安稳平静的生活？”

    “你住嘴！”李春燕忍无可忍，“秦国庆，让我来告诉你，他凭什么说这样的话——就凭我们的感情！对，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唯一缺少的就是这份感情！你听着秦国庆，我的事不用你来参和！也请你记住，我和你，根本就是两路人！我是不会和你走到一起的！”

    郑大龙看着李春燕，眼眶湿润了。他上前一步，冲动地拉住李春燕的手：“春燕，咱们走吧，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李春燕看出郑大龙的神色有些不对，同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走？到哪里去？”

    郑大龙突然激动得不可自持：“随便到哪里都可以，只要有你有我，天涯海角都可以。答应我，跟我走！春燕，答应我吧！”

    李春燕仿佛是在犹豫，不知是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她缓缓地摇头：“不！我不能跟你走，你也不要走。我们没有地方可去。别这样，大龙，我爸妈总有一天会想通的，我们还有希望。”

    “不！不会有希望！没有人想到给我希望！只有走，只有离开这里，我们才能在一起。”郑大龙的情绪异常激动，对着李春燕大声地喊。

    李春燕闻到了他嘴里的酒味：“你喝酒了，大龙，你醉了！你先回去，等明天清醒了再说。”

    郑大龙的双眼通红：“我没醉，我很清醒，从来就没有这么清醒过。”他用手指着秦国庆，“在他的眼里，在你父母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他、他们不肯原谅我的过去，他们不会允许我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会！”他垂下头，低声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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