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看着天边流霞，道：“什么事儿啊？”吴良辅垂首道：“奴才只是来传话的，其他的一概不知。”静妃闻言正要发作，婉贞抢先开口道：“我也有段日子没去见太后了，咱们同去吧。”说着，拉了拉静妃的衣襟。静妃不情愿的同婉贞一起上轿向慈宁宫走去。

    平日大敞的慈宁宫正殿大门关得严严实实，整个院子鸦雀无声。“吱呀”一声，殿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出来，道：“请二位进去。”静妃扶着婉贞走进殿内。

    只见太后与太妃分坐左右；皇上坐在太后的下首，面带怒容与悲切；董鄂妃坐在皇上的下首面容苍白，面上犹带泪珠；佟妃坐在太妃下首，低垂着头；太妃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而又轻蔑的笑；太后则神色如常，端庄自持。

    静妃与婉贞行礼请安毕，太后淡淡道：“贞贵人也来了。”婉贞一进门便觉出不对，忙恭敬道：“吴公公传话时静妃正在臣妾宫里，臣妾想着许久未给太后请安，所以便跟着来了。”太后点点头，道：“你倒有心，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在这儿听听吧。”婉贞忙行礼告坐。静妃开口道：“姑妈，找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有件事儿想要问问你，四阿哥没了，你知道吗？”太后的语气轻而又轻，像是说着一件极寻常、极普通的事。董鄂妃闻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什么？四阿哥，他，他没了？”静妃惊讶道。皇上缓缓开口，“是啊，四阿哥病情加重，不治而死。”太后伸手指了指佟妃，说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佟妃慢慢抬起头，胆怯的看了太后一眼，缓缓说道：“玄烨身染天花搬离出宫后，奶娘孙氏收拾东西时，发现玄烨的一个荷包不见了，原也没当回事儿，只当是已经拿出去烧了，不曾想那日臣妾去看四阿哥时，看到了四阿哥所配荷包正是玄烨丢的那枚，谁知那日午后四阿哥也得了天花，搬出宫了。而臣妾曾亲眼见到静妃多次出入四阿哥的住所。”

    “你什么意思？”静妃柳眉一挑，眼神轻蔑道。佟妃低着头不敢说话，皇上怒道：“是不是你偷换了荷包？”静妃笔直的站在屋子中央，说道：“不是。”

    “还敢说不是？你在玄烨出宫后多次出入乾西五所，奶妈徐氏曾见到你神色慌张的离开，佟妃亦曾见过，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皇上站起身，指着静妃的鼻子说。

    “为什么要怀疑我？”静妃说着慢慢逼近佟妃，“荷包是三阿哥，干嘛不怀疑她！”佟妃见静妃矛头指向自己，脸色瞬时变白，梨花带雨道：“静妃姐姐可不要这样说，臣妾万万不敢谋害皇嗣啊！”

    “你不敢，那我就敢了？”静妃怒极反笑，“悫贵妃啊，悫贵妃，你的那点儿鬼心思全紫禁城都知道了，你还要欲盖弥彰吗？还是你学会了皇贵妃那一套，表面贤良淑德，实则龌龊不堪！”静妃边说，眼睛边瞄着太妃的反应。太妃却只是逗弄怀里的小狗，像是没听见大殿里的对话。

    皇上走上前去，打了静妃一个耳光，怒视着她；静妃则毫不胆怯的直视皇上。佟妃低头暗自垂泪，而眼角余光却在打量董鄂妃；董鄂妃眼神空洞的望着门外，紧紧握住手里的婴儿肚兜；婉贞则是眼观鼻，鼻观心，淡然自若。

    “好了，”太后仍旧是淡然的口气，“静妃，你只说是不是你做的？”静妃擦去嘴角蜿蜒的血迹，“不是。”话音未落，太后面前的茶盏便“咣当”一声砸落在地，太妃怀里的小狗惊吓的哆嗦了一下，“汪汪”的叫了起来。太妃忙安抚怀中的小狗，微笑道：“太后消消气，有什么说清楚了便是。”

    太后长叹一声，道：“当年你做下的事，我不是不知道，但哥哥求我，让我在这紫禁城里给你留口饭吃，我便装聋作哑，都压了下来。谁知道，你是死不悔改！”静妃突然大笑起来。

    此时正是正午，金色的阳光透过窗隙照进来，却驱不散殿内的寒意，静妃笑声，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好似身处午夜时分的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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