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而迷人,月温柔而皎洁,好像相爱的情侣紧紧依偎着,生死相随。
夜楚清理好尉迟轩之的伤口,用干净的棉布缠好,看着那孩子的睡颜,像是与死亡相随,脸色苍白如纸,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才脆弱得令人心疼。
夜楚起身,将尉迟轩之的手放进锦被里,刚转身,却感觉到有一只小小的手轻轻地拉着他,似乎没有一丝力气,稍一挣脱便可。
夜楚却没有再走,复坐下来,握紧那只娇小柔软的手,“睡吧。”
门外站着的人拿着白玉瓶,如同黑夜里的修罗,冰冷的脸庞比夜色更深。
也许是这样,你试图挽留你的过去,但你意识到为时已晚。
黎明的曙光照在脸上,就像婴儿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你。
尉迟轩之醒来后像不会说话的人,整日整夜埋在书堆里,仿佛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即使是瞿淼,在这一月内,也没有见到过尉迟轩之。
除了每日会去七枝楼,仿佛消失了一般,扶姬也曾来过王府,却被告知世子不在。
瞿淼曾去七枝楼蹲点过,却从未见过尉迟轩之。
而今日正是尉迟轩之去国子监的日子,夜楚牵着尉迟轩之的手,来到王府门口,轻声嘱咐了几句才放了手。
尉迟轩之没有回头,上了马车,她知道,今天开始,她的命运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
她必须利用可利用的每一个人,没有退路,她要活着,更要找到阎。
倘若不找,她不明白,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马车十分稳,很快就到了国子监,她规规矩矩地下车,跟着一个嬷嬷去该去的地方,进去前,她抬眼看这浩瀚的天空,蔚蓝的颜色,自由的颜色。
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跟着嬷嬷进去,听着嬷嬷逐字逐句地嘱托着,像有说不完的规矩。
刚过一会儿,先生便进来了,带着一股子的书生气味,如常地讲着诗词与史事,未对尉迟轩之的到来作出评论。
尉迟轩之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四周的人,大约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只有自己仅仅五岁。
如果提前做了往后的事情,是因为要做更重要的事情吗?
什么是非做不可的事情?
练武?远游历练?
尉迟轩之抿了抿唇,倘若能找阎,有何不可?
在这里听先生讲课的人,通常都是权贵之人,大部分早已有了党羽,而党羽最多,对于那个位置最有把握的人是二皇子——千清。
而最受冷落的人,则是五皇子——千蔺。
千清的确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北元没有长子继位的传统,有贤能者可继位,是以千清的党羽遍布朝廷,私底下也有不少朝廷大臣送去了通房丫头。
千蔺虽是大皇子,却因为沉默寡言,党羽甚少,存在感也颇低。
而尉迟轩之想要辅佐的人,正是此人,千蔺。
常言道,言多必失,自小话少的人,通常有着不低的见识。
先生前一脚刚出门,尉迟轩之紧接着就去了隔壁苑内寻找千蔺,不多时便见到了那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千蔺仅仅是站在那里,姿容既好,神情亦佳。玉树临风,眉目如画。
尉迟轩之年仅五岁,身段矮小,反观千蔺,年方十二,长身如玉,风度翩翩。
“五哥。”
千蔺回身,见到了一个明眸皓齿的男孩,最为显眼的是那双白眸,原来是尉迟轩之。
卿安王嫡子,眸白而性冷。谁人不知?
只是那声音……
尉迟轩之见千蔺并未接话,于是接着说,“五哥,能借一步说话吗?”
千蔺微微点头,同尉迟轩之来到一处假山,确认四处无人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唇红齿白的男孩。
“五哥,人们常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北元与火凤便是这番。北元国力强盛,擅长陆战,而火凤钱财丰厚,擅长水战。各有不足,难以吞并对方。而水矢常年下雪,难以攻打,加之兵强马盛,擅长用兵。水矢向来中立,北元与火凤既不贸然攀附水矢也不敢攻击水矢。是以三国之争变为两国之争,明争暗斗之间,两国用联姻来停止战争,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次战争。”
千蔺眼神变得深邃,盯着眼前这个不过五岁的男孩,年纪小小,懂得倒不少。
“那又如何?”
“联姻意味着权利的象征,娶了公主,也就娶了火凤。”
尉迟轩之见千蔺并未表态,再接再厉,“火凤七公主扶姬,冰清玉洁,丽质天成,美则美矣,城府之深,难以揣测。但皆为之利,此番联姻,最可能权势美人双收的自是二哥。但五哥若信任我,七公主在联姻宴上定选你。”
千蔺自是明白尉迟轩之何意,尉迟轩之此番乃自荐为千蔺做事,想辅佐千蔺。
“为何?”
为何是你么?
尉迟轩之清浅地笑了,声音一如既往地空洞,“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哦?
为佳人?
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