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将军府的侍卫奴仆都是殉国的士兵家属无法安置为由,带着他们回到未央宫中。
在众人面前,我下令杖毙沈玉可派过来的爪牙赵嬷嬷。
直到她五官开始向外渗血,让我无端想起来六年前惨死的小橘猫。
「笑死,你这小贱人也配给我讲主仆规矩,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一个杂种罢了,真当自己是什么劳什子公主了。」
「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吧,也敢跟二公主作对。」
曾经带给我无数个屈辱和难堪的人,我杀了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心中的不甘和怨愤并没有消失,反而来得更加气势汹汹。我竟然如此的怯懦和愚蠢,被这样的人欺压了六年?
不,不只是她,还有沈玉可,王美人,王家,皇帝,全部都是罪魁祸首。
赵嬷嬷的尸体刚被拖下去,突然有人通传:「太子到!」
我有些狰狞的抹了抹不知何时涌出的、冰冷的眼泪。
转身猛地扑进了沈琮的怀里。
他安抚地替我擦掉未干的泪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道:「刚刚跌了一跤,太痛了。」
沈琮有些好笑道:「昭昭真是娇气。」
我说:「要是有人欺负我,太子哥哥会为我出气吗?」
他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你那么娇气,谁要敢欺负一下孤就要替你讨十下回来。」
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我耳边打架,一个冷静一个暴躁。
暴躁小人欢呼着鼓舞我:「告诉他吧陆昭昭,告诉他你一直以来是怎么在这里讨生活的,告诉他你有多痛苦多煎熬。」
冷静小人说:「你冷静一点,沈玉可是他的亲妹妹,王美人是他的姨母,他怎么可能为了你去跟王家人作对!」
我不敢赌,只能看着沈琮无声的摇摇头。
若来日我偷来的这缕光注定跟我分道扬镳,就让我再贪恋一点温暖吧。
5.
一日前,太学入学。
刚到学宫门口,就看见沈玉可在世家子弟面前,拉着一位陌生小姐的手说些什么,走到近处才隐约听得「……我那嘉禾妹妹自小娇养、贪玩得很,礼仪不通,脾气也是捉摸不透。你们将来见到她可得仔细着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先问了我来。」
众人纷纷道:「二公主果然人美心善,不是亲生的妹妹都对她这么好。」
沈玉可作态道:「你们可别这么说,嘉禾妹妹不一定领我的情呢。」
有心直口快之人立马接道:「那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我漠然从她身边经过,未做理会。
她不依不饶地朝我走来「赵嬷嬷前几日同我说,嘉禾你要为母后抄血经祈福,她拦都拦不住啊。想必是三个月后母后诞辰,你要用你的血经做寿礼吧。」
「没想到嘉禾公主如此有孝心。」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提起赵嬷嬷,我对她咧出一个假笑:「赵嬷嬷妄议主子,屡教不改,已经被我发卖出宫了。」
「你!你怎么敢!」沈玉可有了怒意,挥手打歪了桌面上的笔筒,沈琮送我的一只白玉套青金石螭毛笔,「砰」的一声碎在了地上。
屋内立马寂静。
沈玉可模作样地理了理衣袖对我说,「嘉禾,我想到以后能跟你一起读书高兴坏了,不小心脚滑弄坏了你的东西,不如,我赔给你?」
那支笔,是沈琮送我的第一个生辰礼物。
我冷冷道:「脚滑,不如就拿脚赔吧」
沈玉可反手给了我一巴掌道:「陆昭昭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吃痛的捂住火辣辣的脸,不用看都知道她是怎样一副盛气凌人样子。
怒火乍起,我一脚踹到她的小腿上,用今日特意换上的流光缎芙蕖绣鞋碾住她的脚踝,「没人告诉过你,今时不同往日吗?」
6.
不出一刻,王美人便气势汹汹地带着沈玉可和一众侍从来未央宫问罪。
一进门,沈玉可就趾高气扬地用手指着我喊道:「来人!把她给本公主拿住!」
她带来的人被我的人按住,我不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玉可一脸难以置信,正要发难。
王美人对她使了个眼色「可儿,你先退下」
回过头来,王美人被侍女扶着悠悠坐下,端的是十足的宠妃做派,她对我讥讽道:「陆昭昭,你无根无基,所依仗的不过陆家旧时的一点功绩,可天恩难测,你这般作为当真不怕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吗?」
看着是比她女儿有些脑子,跟聪明人说话我也不绕弯子,于是我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王美人受了辱,气得搬出身份来「本宫是朝中一品大员之女,皇后的亲妹妹,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你这般羞辱本宫,是不把陛下和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吗?」
「我哪里敢,你王美人是宠妃,是如日中天的王家女儿。我呢,只不过是父母双亡的将军府孤女罢了,我在您这里能讨到什么好处呢。」
我话锋一转,「可若今日我不管不顾,要与你拼一个玉石皆碎。朝中官员能听你父亲的,可是大乾百姓呢?你又当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王美人知道我所言不虚,脸上有了慌乱的神色。
我没有给她机会,一挥手,当即就有两个随行的侍女压住了王美人,抡圆了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报了刚刚沈玉可打我的仇。
王美人挣扎不开,一会的工夫就挨了五六个大嘴巴子,惨叫连连。
「皇上驾到!太子驾到!」门外接连唱和让两位宫女暂时停住了动作。
只见沈玉可像个花蝴蝶一样扑到王美人身前,泫然欲泣「父皇!求父皇为我母女二人做主!」
皇上要众人免了礼,不怒自威:「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玉可膝行两步至他跟前,满脸是泪「是儿臣的错,儿臣在今日入学时不小心弄折了嘉禾妹妹的笔,谁知她竟然丝毫不顾半分姐妹情分,当着众人故意将儿臣推倒在地,不止如此,……」
她这般可怜的模样,我都忍不住觉得自己真是放肆又不识好歹。
沈玉可愈发动情:「可纵使儿臣有千般不是,嘉禾公主也不能仗着一点功绩就这般折辱母亲啊!」
一点功绩,受大乾二十年太平,力挽国之将倾,竟只是她眼中的一点功绩。我嗤笑。
皇上已经变了脸色,可她仍不甘,侧身看向王美人。
王美人发髻松散,珠钗凌乱,脸上更是高高地红肿起来,迎着皇上的目光,凄凄道:「陛下,臣妾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伤成这样?」皇上关心地问。
我敏锐的发现,皇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扶她起来的意思。
偏偏沈玉可这个蠢货,趁众人不注意递给我一个怨愤又得意的眼神,似是让我等着瞧。
「回陛下,是嘉禾公主,公然对臣妾滥用私刑,极尽侮辱,不严惩的话,置皇家颜面何存啊陛下!」
我纳闷道:「二公主蓄意挑衅在先,王美人妄议天子在后,嘉禾实在看不过去,便稍稍提醒了她们一下。哪有什么滥用私刑?」
沈玉可急道:「你胡说!这宫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到了,就是你打我母妃的!」
「你们自己的奴才,当然向着自己的主子。不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