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划破黎明，红蓝警灯不停闪烁。

    警戒线外围的学生交头接耳，“死人啦？”“好像是，好可怕。”

    “谁啊？学生还是老师？”“听说是校董的儿子……”“别乱说话，事情还没有出来呢。”“妈妈呀，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之前楚樾那事还没……”

    “还没有怎样？”议论声顿时小了不少，女生即使不回头，也能感到身后的压迫感。

    “没……没什么，”女生面红耳赤，像是马上要哭出来。

    “楚樾又在吓唬小姑娘啊！”结实有力的蜜色小臂勾住少年的脖子，楚樾有些嫌弃：“何 大 宝你放开我。”

    “我去你的，你全家都叫大宝。”何葆放开楚樾，正色道：“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何葆顺着楚樾的目光盯着音乐教学楼的门口，是门口保卫处的李叔，他看起来神情有些恍惚，一个劲地抓着身旁少年的手。

    身后的建筑高大，身穿贴身白衬衫的少年身形颀长，偶尔侧身和李叔说话。

    阳光洒在大理石地面，泛出清白的光，清晨的风拂过少年的头发，那双清淡的眸子看了人群一眼——楚樾在看他。

    楚樾直接越过警戒线朝他走来。

    “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到后续检查，顾时泽同学，谢谢你的配合。”女警官一直盯着顾时泽的脸。

    顾时泽露出恰到好处的忧伤，“那是我同学，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

    “怎么会这样？他还只是个孩子……”

    李叔止不住地颤抖，“小泽，那个孩子真的死了吗？”

    楚樾一把抓住顾时泽的手腕，对李叔说：“李叔，我想和顾时泽同学说一会话。”

    不等李叔回答，楚樾就拽着顾时泽走了。

    “楚樾你弄疼我了，放手。”顾时泽气急道，楚樾置若罔闻，“我说你给我……”

    砰的一声，楚樾将顾时泽双手反按在树干上。楚樾慢慢凑近顾时泽的耳朵：“校花，是你干的吧。”语气却是肯定句。

    顾时泽语气冷淡：“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我觉得学校里就你最好看了，怎么就胡说八道了？”

    06

    “你有病。”

    楚樾弯起嘴角，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摩挲顾时泽的耳垂，不一会儿耳垂红的滴血。

    顾时泽瞪大眼睛挣扎着要推开他：“流氓，你放开我。”

    楚樾顺势把顾时泽搂进怀里，手掌抚摸着纤细的腰肢，低声轻哄：“校花，我错了。”

    顾时泽很想问一句你错哪了。

    “虽说那‘小孩’确实该死，但是你这样会很麻烦。”楚樾眉头微微蹙起。

    耳朵传来温热的气息，顾时泽轮廓极为柔和的唇一字一字：“关 你 屁 事”

    明明是初春，可是楚樾却觉得有些热，一股躁动的情绪在他体内乱窜无处发泄。

    楚樾松开了顾时泽，随即楚樾那张轮廓分明骨相极佳的脸迅速放大在顾时泽瞳孔深处，“吧唧”一声。

    时间静止了几秒。

    顾时泽解开了衬衣的两颗扣子，“咔嚓”活动手腕，抡起一只胳膊作势要往楚樾脸上砸去。

    楚樾机警地向后退去几步，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样：“校花，你脸红了。”

    “滚。”

    07

    高三那年得数学课堂上，地中海发型的老师持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同学们，这道题首先把这个aphla看作一个未知数，接下来我就教大家一个终极解法。”

    “老师就不能来点高级的吗？天天都中级的。”

    “噗嗤”，坐在楚樾旁边的几个女生都笑了，楚樾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视线停落在他的前桌顾时泽的后脑勺上。

    顾时泽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宽松短袖，脖颈一路规规矩矩收进衣领，越发衬得他肤如凝玉。

    真想咬一口。

    感受到后方灼热视线的顾时泽不自觉地动了动肩膀，内心诽诽：老色批。

    *

    此时已经距离钢琴房“小孩”死去一个月，死因结果是幽闭恐惧症和心脏病一起发作，检验结果齐全，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楚樾知道这是顾时泽的刻意为之，但是那又怎么样，那非人之物本就不值得。

    而顾时泽之所以能够那么快摆脱嫌疑，也是有楚樾作证提供不在扬证明，加上爷爷那边动用了一些人脉关系。

    楚樾依旧每日缠着顾时泽，顾时泽依旧每日不理不睬。

    *

    楚樾剥开红色糖纸，把白色乳糖递到顾时泽嘴边。

    “旺仔，甜的。”

    顾时泽把头转到另一边：“你管我，不要。”

    “真不要？”楚樾一把搂住顾时泽的腰强行让他起来，楚樾正对着顾时泽的脸，另一只手把糖喂进顾时泽嘴巴。

    顾时泽感觉嘴唇传来温热的触感，是楚樾的手指在摩挲。

    顾时泽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楚樾一脸宠溺地看着他。

    砰 砰 砰

    顾时泽没有反抗，嘟囔了一句“你好烦”随后又趴在桌子上。

    “没事，还有很多糖，都是你的。”

    顾时泽干脆闭上了眼睛，困意又马上袭来。

    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要睡觉，因为有可能他一觉醒来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08

    恍惚间又是前几天，暗淡青色的月光笼罩着爷爷的小院，他问：“小泽，你有牵挂的人吗？”

    牵挂这两个字太过于沉重，在顾时泽无数次醒来又睡去的周而复始里，他从来都不会刻意去牵挂什么。

    所以他后来尽量避免和世间有太多的交集，无情无爱无挂无碍，便是自救。

    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嘴里糖的甜味慢慢渗透，随即而来的酸楚像一根针从五脏六腑穿过。

    要是没有遇见你，要是……眼皮再也撑不住，顾时泽意识坠入深渊。

    “校花真乖。”楚樾摸了摸顾时泽的头，随后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自己和顾时泽睡着的侧颜自拍了一张。

    教室在四楼，绯红海棠花瓣零星飘进教室刚好落在顾时泽的肩头，微微拱起的蝴蝶骨翩翩欲飞。

    照片里，窗外是春风十里，海棠似锦。窗内是少年如玉，恰似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