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确实贫苦了不少，但是在这片土地上待的越久，莫青洧越是能看到希望。

    而像她这样的人显然不能像别的士兵一样训练，经过考量，组织上最后派人来和她交涉，询问是否愿意去执行刺杀保护和收集情报一类的秘密行动。

    来的人里面也有张启山，莫青洧犹豫了一瞬，抬眼和他对视。

    两人的眼睛里是如出一辙的坚定，莫青洧勾唇笑了笑，她说。

    “佛爷，那我就去了，保重。”

    *

    身边没有一个重要角色的日子对莫青洧来说是新奇的，但也算不上多难熬，随时可能瞄准她或她任务对象脑袋的枪口让她时刻保持着紧张，生活倒也算得上是丰富多彩。

    刚开始还会和故人互通信件，后来局势越来越紧张，大家都过得颠沛流离，信件发出去也没几封能被收到的。

    慢慢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了。

    又一次把蹲了几天几夜收集到的情报发出去，莫青洧满身疲惫地回到了暂住的居所里。

    她还是喜欢在这种脑子混沌的时候喝杯冷茶清醒清醒，只是今天，杯子刚抵到唇边，突然喉头一痒。

    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剧烈咳嗽，莫青洧捂着嘴，被这突如其来的痛苦逼的从沙发滑下来跪到地上，她狼狈地弓着身体颤抖，一只手无力地扒着沙发，支撑孱弱的身子不至于彻底倒下，另一只手在旁边的桌子上摸索着茶壶。

    只是茶水还未送到嘴边，比它先到的是喉间压抑不住的腥甜，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连带着手里的茶壶也没拿稳“嘭”地砸在了地上，茶水倾倒出来与血液相互冲刷交融，在洁白的地板上勾勒出刺目惊心的图案。

    所幸，那恼人的咳嗽终于停住了，莫青洧脱力伏在沙发上，把头埋进臂弯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疼痛让她单薄的脊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仿佛一只美丽顽强的蝴蝶，被暴雨打落在淤泥里，无力地扇动残破的翅膀。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莫青洧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手拿了张纸擦拭着嘴角的血渍。

    “莫青洧。”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你好像真的快死了。”

    听到声音莫青洧先是一僵，手条件反射地就要去摸刀，但是世界意识这雌雄莫辨的音色确实挺好辨认的，她的手也就停在了空中，慢慢的放松下来了。

    她转过身来，那团灰雾静静地飘在空地上，应该已经来了挺久了。

    “你来的正好。”莫青洧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帮我把这一地狼籍清理一下，谢谢。”

    世界意识默了默，但看着她苍白到可怕的脸还是默默动用神力把房间清理干净了。

    “神明没了神骨就会死，你现在已经到了吐血的程度，想来离死不远了。”

    “确实。”莫青洧双手张开，瘫在沙发上:“就剩护着心口的那一点了。”

    “那你还不走吗？”

    沉默片刻，莫青洧还是摇头:“还能再撑一会儿。”

    “哦。”世界意识自知劝不动她，也不再多说废话了。

    “我这段时间会一直关注着你的。”出于好心，世界意识说道:“在你彻底死之前，肯定能把你送回去。”

    “好呀。”莫青洧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尝试着掩盖掉嘴里的血腥味儿。

    “那就谢谢你了。”

    “你也别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彻底消失之前，世界意识最后嘱咐道:“你的生死关系重大。”

    “嗯呢。”

    作为先天神明，莫青洧比他更清楚自己身上担着的担子。

    毕竟世间戾气是先凝聚成了她，再在她的身体里形成神骨。就算玉泽有了她的骨头也不会被天道认可，没有协调管理天地间戾气的能力。她要是死了，在下一个生于戾气的神明出现之前，这些四处流窜的戾气还不知道会闯出些什么祸来。

    说到底，生死不由己，否则。

    莫青洧摩挲着茶杯轻笑出声，估计早就随师兄而去了吧。

    *

    她的身体是真的不太行了。

    距离第一次吐血不过三日的时间，莫青洧就前前后后又吐了七次血，瘦的整个人都脱了相。

    最糟糕的是，这样的身体状态也影响到了她的任务。

    在又一次把情报发出去后，莫青洧坐在窗边，看到了一群人粗鲁地推开路人直冲她所在的这栋楼而来。

    这情况显然不对，对于莫青洧来说，此时她只需要从另一个窗子翻出去，以她的身手，溜之大吉绝非难题。

    可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熟悉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逼的她只能像只河虾一样弓起身子缩成一团，鲜血从口鼻处溢出来，近在咫尺的生路已然成了咫尺天涯。

    下一秒，眼前模糊，莫青洧撑着地板的手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

    几乎也就在同时，房间的门被人狠狠踹开，人还未进来，子弹就已经噼里啪啦地扫射了整间屋子。

    硝烟散去，屋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