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黑脸从第三家客栈出来,王氏瞧见了,赶紧过来问情况。
许宁摇头,“也没空房了,连柴房都是满的。”
柴房都没地儿了?那这可咋办呢?
王氏一脸愁云,想再进去问问,许宁拉住她,“先去云来食肆把买的东西取了,顺便吃饭,吃饱了再说。”
找不到住处,总得先把肚子填饱。
赵掌柜依旧不在,许宁把牛车拉去后院,托小二给老牛喂食喂水,而后领人先去大堂要了一壶茶,半下午滴水未进,她早就渴得不行了。
解了渴,许宁唤来小二要了几盘热菜和米饭。吃饱坐下歇了会儿,缓过劲来,王氏说还得再去客栈问问,兴许有半路退了房的。
许宁觉得可行,先去问过再说,实在没有就出钱赁别家屋舍暂住,便拎着米面往后院去,王氏提着鸡肉瓜果,一包干菌子在石头手里,二苗则拿着竹蜻蜓跟在后头。
装好东西,两个孩子也坐上去,许宁叫王氏把车赶到前门,自己返回大堂去推许父。
刚走到门口,有人从二楼下来,认出她来,开口叫住。
“许姑娘。”
许宁回头看,魏清桉从楼梯上下来,他身前还有位着官袍的男子,许宁见过他,就在下崖那天,他陪同魏父一块过去,只是那时没着官袍,许宁也没想到他是官。
意识到他们可能要出去,许宁推着轮椅往边上挪了些。
路过许宁时,两位都停下来,官袍男冲身后随行之人说了几句,那几人便先出去了。
等官袍男交代完,回过头来看许宁,魏清桉才介绍,“这是县衙的刘大人,下崖那日他也在。”
“刘大人。”许宁松开轮椅,拱手道。
刘全才扬扬手,又看看轮椅上的许父,问道:“你家情况如何?”
许宁一怔,想说他如何知道,又想到或许是赵掌柜同魏清桉说过,而魏清桉又与他熟识,便道:“屋舍垮塌,家园被毁,好在人活着。”
她突然想起末世的一扬海啸,当时她并不在,没有亲眼见到,但海啸过后的遍地尸体她是看到了的。如今这扬天灾,不比海啸轻松,幸好她的家人都活着。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真真切切把许家人当做她的亲人了。
“那你们可有落脚处?”这回是魏清桉开口。
许宁看看许父,又看看等在外头一脸迷茫的王氏,她轻摇头,“没有,客栈都住满了,我们打算去问问谁家有空屋,赁一间暂时落脚。”
“挨家挨户问?那要问到几时去?”魏清桉皱眉,看了看外面天色道:“我家在镇上有间宅子,平日无人居住,许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做暂居之地。”
许宁犹疑一瞬,她确实打算挨家挨户去问,但天色不早,要是赁不到房子,她和王氏能席地凑合一宿,两个孩子也可将就,但许父还得擦洗换药。
“那就叨扰魏公子了,我们只住一两日,等客栈有空房就搬走。”许宁道。
“不妨。”魏清桉与刘全才说了几句,请他先走,而后自己亲自把人带去宅子。
王氏本来还有些担心,私下问许宁关系是否可靠,她怕是拍花子的人,不然怎么会有人好心借给他们房子住。
许宁摇头,低声跟王氏把魏清桉的身份说了,“我与他家有救命之恩,且他又与刘大人熟识,想必不是坏心眼的,娘要是觉得过意不去,走前给他些银钱,权当租金。”
走了一截,周遭逐渐安静下来,青石板路十分宽阔,路两边的宅子看着也颇大。
王氏咂舌,这住一日得多少钱啊?
“到了。”魏清桉从马车里下来,走过来跟许宁说,“我们先进去,牛车须从侧门进,车上的东西一会儿会有人送过去。”
“好,多谢魏公子。”
许宁拉着石头二苗跟着他走,王氏在后面推许父,碰到台阶门槛,魏清桉露个眼神,立时就有小厮来帮忙。
进门是一块丈高的影壁,后面有一块空地,魏清桉领着她们穿过空地上了回廊,去了一处小院前。
刚要开口介绍,回廊那头就有人唤他:“二哥?!”
魏清桉听见声儿皱眉看过去,一个穿红着绿的姑娘从侧边小跑过来,站定后双手便攀上他胳膊左右摇晃。
“不得无礼。”魏清桉出声制止,侧身给她介绍,“这位是救了大哥的许姑娘,余下是她的家人。”,又给许宁介绍,“她是我堂妹,闺名锦兰。”
“魏姑娘好。”许宁略带笑,干巴巴应了一声。
“你就是救了大哥的奇女子?可算是见到真容了。”魏锦兰松开裴远照,把胳膊伸向许宁。
许宁招架不住她的热情,干笑几声,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刚想再退一步,后腰遭王氏捅了一下,她疑惑回头看,却见王氏眸子似有火焰腾起,遂循着视线看过去。
树丛那头还站了个人,许宁定眼一瞧,好家伙,那不是原身的前未婚夫么?
她又看了滔滔不绝的魏锦兰一眼,想起曾在食肆见过,怪道有些眼熟呢,看来宋玉是攀上这位魏家姑娘了。
不过宋玉攀谁都与她无关,又不是爱管闲事。
但魏锦兰并不知道这些,她回头冲树丛后招手,笑着叫宋玉过来见过二哥。
宋玉也是一早就看到了许宁一家,他想退走,但没来得及,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揖礼。
他如今是不同了,着缎面袍子,头上的冠也是玉质,但那副假做派还是让人作呕,王氏嘁了一声,想奚落几句,见魏清桉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探究,讪讪闭上嘴。
许宁也无意听他们说什么,自顾看着周遭环境。
不多会儿,魏锦兰拉着宋玉离开,魏清桉过来把她们带进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