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四个吧，各两个。”

    李二狗想了想，又说：“六个吧，神仙姐姐家的包子肯定好吃，少了怕吃不饱。”

    管他是神仙姐姐还是神仙哥哥，许宁捅了王氏一下叫她给装包子，自己把粥桶打开，“还有熬得浓稠的鸡蛋葱花粥，只要一文钱一碗，要不要？”

    李大勇偏头一看，小娘子已经把盖子揭开小半，浓郁蛋香和淳厚米香争先涌出，扑了满面。莹白的米粥夹杂蛋花，面上还浮了一层碧绿葱花，瞧着就喜人。

    干嚼包子确实容易噎人，这会儿商行也不曾烧下热水，也就同意了，“行，劳小娘子替我们盛两碗来。”

    “诚惠十五文。”

    李二狗摸了铜板付钱，选了离摊位最近的桌子坐下，李大勇则端着碗去了石头那边，扯来凳子坐下开始吃。

    先吸溜了一口粥，果然十分浓香，鸡蛋也不腥。包子面皮宣软，内陷油水充足，还带着干菜的清香，也不知道那小娘子是怎么做的？

    成年男子半个手掌大的包子，李大勇三口就吃完了一个，就着热乎乎的粥水喝上几口，周身顿时热乎起来。

    李二狗本来还想跟神仙姐姐说说话，但大哥叫她吃快些别误了上工，所以也没说废话，跟许宁道了谢才端去李大勇那边吃。

    第一笔生意就赚了十五文，王氏乐得牙花子都呲出来了，小声道：“卖包子果然挣钱，瞧那俩小哥儿吃得多香，油都顺嘴角淌下来了。”

    是，确实吃得挺香。

    就是有桌椅不坐非蹲着吃是个什么毛病？

    二人正觉好笑间，李大勇扭头道：“劳小娘子再取两个韭菜包子与我们。”

    赚钱就是第一动力，管食客怎么吃呢？

    只要给钱，倒立吃都行。

    又入账五文，王氏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原来在商行做工这么挣钱的，五文钱两个的包子连眼都不带眨的。”

    许宁用抹布擦去案上水渍，悄声道：“估计不是因为挣钱，你没看这小哥儿衣裳只是洗得有些发白，都不带补丁吗？可能只是吃喝上对自己舍得一些的。”

    好像是这个理。

    “头儿，二狗兄弟，你俩咋蹲地上吃呢？”

    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李大勇循声看过去，啐了一口，“老子爱在哪吃在哪吃，你管什么？”

    那人嘿嘿一笑，走过来道：“你们吃的是啥？”

    “包子。”

    李二狗吸了一口粥，口齿不太清楚。

    “得，我也吃包子得了，白面馍馍实在啃得烦了。”

    赵有田甩着袖子过来，还没说话，就见个俊俏小娘子站在摊边看他，还有个年长的冲他笑，“我家有豆腐粉条包子三文两个，和韭菜鸡蛋包子五文两个，小哥儿要几个？”

    他目光在窜气的笼屉上扫了一眼，王氏立马上前揭开，果见里头摆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面皮细白，瞧着就是精面做的。

    但是也忒贵了。

    “别家纯肉包子才要两文一个，为何你家这韭菜鸡蛋的都要两文半一个，难道加了金子不成？”

    王氏闻言有些不知所措，开张第一笔生意是极和气的，她还没见过挑剔的客人，不禁看着许宁，想叫她开口解释。

    许宁接收到信号，替她答了：“我家包子是当季白面做的，一点粗粮都没加。且里头馅料都是早起新做的，还加了足量荤油，别家可没这么舍得。”

    她说着又揭开粥桶，道：“另有鸡蛋葱花粥，一文钱一碗，用得也都是新鲜鸡蛋。”

    赵有田扫了一眼，转头看着李大勇的背影，咬牙问张氏：“我头儿吃的啥，你照着来一份就成。”

    “好嘞，那位小哥儿要了四个包子一碗粥，诚惠九文。”

    确定他要买，王氏才镇定扯出笑脸，麻利地装了包子盛了粥递给他。

    赵有田给了钱接过吃食转身去了李大勇身边。

    研究表明，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一旦某地出现新鲜事物，只要有人带个头，其他人或多或少也会跟着一起凑热闹。

    就比如现在。

    三大一小捏着包子端着碗，蹲在许家摊位前大快朵颐，这架势论谁见了都得生出几分好奇来，进而上前询问。只要有人问，许宁就有把握留下几个。

    就这一会儿功夫，已经留下三四个顾客了，此刻都坐在小板凳上吸溜蛋花粥。

    天气寒冷，他们干活也累人，肚子里没个油水是不行的，似早饭这种规格已经算是顶好的了。且别家要不就是清汤寡水，要不就是用料不咋新鲜，哪有这位小娘子舍得下本？

    瞧那盛粥的碗都是海碗，要是肚量大只吃包子吃不饱的，再花一文钱喝一大碗粥也能撑得肚圆。

    有客人撑着矮桌站起来，转头对许宁道：“你家包子味道不错，明儿还来吗？”

    王氏正忙着给人盛粥，听见这话，忙抢着就答了：“来，明儿还来。”

    这么能赚钱的营生，傻子还不来呢。

    许宁就笑，心道你昨天还怕卖不出去，不敢来呢。

    不多会儿功夫，带来的八十多个包子就卖光了，后头还有人听风来问，听说没了赶紧叫明儿多做些，王氏一一应下了。

    两桶蛋粥倒是还剩些，不过没了包子佐，也没人单独要，王氏就盛出来她们三人分食了。

    盛粥的碗本来就没油水，只用锅底的草木灰抹了一把，而后摞在一起，等回去用水一冲就干净了。矮桌凳子之类的也折叠了，连桶一块儿用绳子绑在挑担上，直接吊着就能走。

    赚了钱王氏脸上也乐呵，独自推着摊车脚下生风走在前头。等回了家，王氏把东西放在院子里，一家人先进堂屋数钱。

    八十多个包子共计卖了一百六十多文，成本约莫一半，那就是赚了八十文。蛋粥卖出去三十碗，成本至多十文钱，也能赚二十文。

    一天合计下来就是一百文！

    就这还是怕头天开张卖不掉多少，特意少做的！

    亲娘咧！

    王氏听她说完就默默闭上眼睛，只觉得腔子里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脑壳里也一阵一阵响。

    突然又噗呲一声笑了，低声道：“那蛋粥就放了半升米和四颗鸡蛋，竟叫你搅出两大桶来。”

    许宁苦笑，做生意不就是这样么，啥都得精打细算着来，要是任由发挥，恐怕赔的兜裆布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