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气晴朗,却因化雪的原因更冷了几分。
绣花鞋的主人走到一座亭子下,躬身向坐在里面的妇人行礼,“太太,那人把饭菜都吃完了,只是奴婢瞧着她似乎尚未完全相信奴婢的说辞。”
魏母把头偏过去,“他竟然不信?”
许宁笑了,“这很正常,多来个三五七天就好了。”
以宋玉的性子,经历了这一扬,要是不涨几分警惕才不正常。
她问婢女:“你是怎么说的?”
“照姑娘教得说的,说“我家”也是大户,与魏家有些生意上的冲突,想借机做些手脚,请他援手。”
“噢,那成了。”许宁笑眯眯应了一句,魏家把他磋磨了一顿,如果有反击的机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抓住,就看需要几天时间了。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魏母说:“行了,等过上个几天宋玉的防备心降些,到时咱们再来。”
魏母如今是真希望这天快点到来,家里实在是鸡飞狗跳不得片刻安宁,老太太身子又不好,老大媳妇也快生了,全都是事。
二人在县衙门外分道扬镳,许宁径直回了家里。
“我回来了,娘做了什么饭?”她都闻到香味了。
许父依旧坐在屋檐下,笑眯眯答她:“你娘在烧肉,说李娘子给了她一个秘法,要试试好不好吃。”
“噢。”
许宁走到许父面前,蹲下身把手伸到炭火上烤。
许父抓住她的掌心摸了把,“下回出门多穿件衣裳,手都冻冰了。”
“知道了。”许宁心里一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站起来往灶屋去。
她推开半掩的门,看石头照旧烧火,二苗站在锅边看她奶用铲子给肉翻身,一铲子下去,油亮亮的肉块带着弹性,激起一阵带着香气的白雾。
许宁走过去跟二苗站在一处,弯腰嗅了嗅腾起来的白雾,伸出了大拇指,“真香啊,就着米饭我能吃两碗。”
“我也吃两碗!”石头高兴得举手。
二苗也附和,“我也要吃两碗。”
“吃吃吃,就知道吃。”王氏把肉翻了一遍,又重新盖上锅盖,“后锅里有水,你先洗洗手,等肉出锅娘再炒盘萝卜就开饭。”
“好。”
许宁出去取了盆,舀了瓢热水又用冷水兑了兑,端出去让许父也洗洗。
站在房檐上的鹰瞬间扑下来,许宁正叉着腰等许父洗,没有防备这一手,等肩膀一沉她才感觉到痛。
“下去下去!”她挥手赶鹰,但鹰纹丝不动,爪子牢牢站在许宁肩头,许宁一有赶它的动作,就把鹰爪稍稍收紧些。
怕它把自己的衣裳抓破了,也怕肩膀被挠出血痕,许宁走到灶屋门口喊,“石头,帮姑姑把菜刀拿出来。”
“来了,”石头放下烧火棍,小心捏住刀柄给她拿出去,“姑,你要刀干啥?”
“宰鹰。”
话音才落,刀刃向着苍鹰劈去,苍鹰瞬间放弃歇在她肩头的想法,迅速振翅飞开,回到屋檐上停下,用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盯着她看。
这女娃,忒凶。
石头循着鹰的身影看,不可思议道:“姑,鹰还怕菜刀哇?”
“咋不怕?”许父笑了,“你不怕?”
“我怕。”石头打了个寒战,又溜回灶屋去烧火。
王氏在灶屋里喊,“吃饭了,摆桌。”
“好。”
许宁把许父推进堂屋里,又出来把火盆也端进去。下雪不冷化雪冷,这玩意可少不得。
一人先夹一块肉哄哄嘴,也哄哄王氏。
石头是个鬼灵精,肉进了嘴还没开始嚼就先夸起来了,“香,好吃。”
二苗学着他的样子,也比了个大拇指说好吃。
许父一贯是不动手的人不挑剔,就算略甜了些他也说好吃。
许宁也昧着良心夸,“娘做的肉就是好吃,味道刚刚好。”
王氏得意的笑了几声,看他们都尝过了,自己也夹了一块,“呸呸呸,咋这么甜的?”
“是不是放糖了?怕是放多了吧?”
“没啊,我就照李娘子说得量放的。”王氏扒了口米饭又吃了几片萝卜压甜味,含糊不清的嘟囔说:“回头我再去问问她,怕是哪里记错了。”
一家人除了两个孩子,其他人就都盯着萝卜吃了一碗饭。
饭后王氏又去了隔壁请教,许父坐在堂屋里给两个孙子孙女讲故事,许宁没事干,干脆回屋翻出杂记接着看。
悠闲的日子过了两三天,王氏也学会了那道秘方,家里一连吃了三天的烧肉,许宁都觉得有点腻了。
早起王氏又说要烧肉,许宁很是无奈,才要劝她做点别的,院门被咣咣敲响。
她过去开门,门外是魏清桉。
这几回她过去都没见到他,这会儿乍一看到,还以为他生了扬大病。瘦了,也憔悴了,估计是忙出来的。
许宁把人请进来,看一家人都有些不自在,又把他领出去说话。
“我要去买东西,边走边说?”她估摸是宋玉那边有动静了,确实是不好当着家里人的面说这些,免得人还以为她们看他家笑话呢。
默了一瞬,魏清桉爽快答应。
许宁回屋换了件厚袄子,跟许父和王氏打了个招呼,领着魏清桉出去。
二人走在巷子里,魏清桉说:“我大嫂昨天夜里生了,洗三那日邀请你们一家来吃席。”
许宁眼睛一亮,“恭喜啊,男娃还是女娃。”
“女娃。”
“那真是大喜事,儿女双全了。”魏大郎本来就有个儿子了,这下又添了个女儿,福气还是挺大的。
快到巷子口时,魏清桉停下脚步,左右看看没什么人,低声跟她说:“我母亲让我告诉你。鱼儿上钩了。”
这也是喜事,“行,再磨几天,等洗三结束再办这事。”
送走魏清桉,许宁去了趟银楼,挑精致的银锁牌买了一个,回头当做洗三礼送给那个才出世的小女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