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泰和,泰和之意,也唯有这么两个人,能这么多年替她守着这座破茶楼。
想到这里,羽重歌放下手里的茶碗,再一次释放灵力感应整个泰和楼的布局。这已经是他来泰和楼后喝的第三碗茶了。虽说知道他来,老爷子专门用了珍藏的翠玲珑,可也经不起当酒似的,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真是有伤公子羽的雅称。
可是整个屋子里,竟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粗枝大叶的喝进去这三碗翠玲珑。
主座上温老爷子不言不语的任由羽重歌随意的在泰和楼内试探灵压,程程再给羽重歌上完第三碗茶后,稍有些不耐烦的盯着煮茶的炉子,不时的瞥一眼乖巧的站在羽重歌身后的齐念池,这闷葫芦又唱的哪一出,把师傅都搬来泰和楼,想把泰和楼拆了不成。
“她当初怎么说的?”羽重歌自进了泰和楼,只字未说,只是同温老头子行了个礼,便不客气的坐下来喝茶,却这时候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却让温程程和齐念池心中都是一惊,相视一眼,却发现两人都是一脸疑惑,她,姑娘,姑娘当初,究竟怎么回事?
温庭如心中轻轻一叹,摇头苦笑,入夏之时,齐家那位就在这泰和楼里打量了许久,而如今,仅仅半年有余,这位也来了,看来,当真是大劫将至,时间不多了。
温庭如起身竟然行了个大礼,“姑娘说,如有人问起,就答一句,溪平生所愿,唯市井嬉闹,四季泰和。”
市井嬉闹,四季泰和,这就是你要的,若溪,听起来也很简单啊,南宫晟可以许给你,他齐元初也可以许给你,我也可以,可是为什么你要选这一条路,为什么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呢,契约说到底,只是束缚住契约里的人而已,世间约定之人甚多,有几人认真许诺,必定完成的?若溪,我可以都许给你,无论是什么,都许给你,你可以在我这里抵赖,你可以在我这里毁约,若溪,都可以的,何苦到最后苦了自己呢?
羽重歌红衣轻摇,浅笑起身,径直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喧闹嘈杂的人群,“她若要市井嬉闹,我许给她市井嬉闹,她若要四季泰和,我许给她四季泰和,何须费这么大周章,立一座泰和楼呢。”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温庭如不知该如何对答,稍稍张开嘴,又合上了,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程程起身看了看羽重歌,又看了看微皱着眉的齐念池,有些不置可否,莫大个屋子只剩下茶水在炉火上沸腾的声音。
“立泰和以保泰和,果然是若溪能做出来的事情,如此一来,她一人承担一切,自然是四季泰和,千年安好。”羽重歌自言自语着,丝毫不在乎周围还有他人,若溪,你还要怎么折磨自己才够,若溪,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若溪。
“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程程小心翼翼的揪了揪温庭如的衣角,小声问道。
温庭如却只摇摇头,不说话。
“怎么回事啊。”看爷爷不肯说,程程又转头看向齐念池。
少年缩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拳在一起,深呼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泰和楼的阵法能保护温先生和你,是因为泰和楼处帝都命脉之上,结阵会将天下劫难全都转入契约,溪姨她这千年来都一直在渡劫,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出契约,如今出来了,恐怕,她自己已经”竟一时哽咽无语。
“已时日无多了。”羽重歌幽幽的道出最后的答案。
“时日无多?”程程揪着爷爷的手松开了,已经时日不多了,那么,千年前,她精心设计,细心选料造就这泰和楼,哪里是泰和楼,是会要了姑娘的命的利刃,是姑娘自己为自己搭建的坟墓,竟是如此?“爷爷是知道的?”
温庭如依旧不言语,那位姑娘,千年前便已知晓她是怎样的人,她要做的事情,怎由得上自己劝说,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为她守住这座楼,守住她要的泰和而已。
齐念池上前几步,却又不敢再靠近羽重歌,他能感觉到,师傅生气了,生溪姨的气了,可是那却是一种无比悲凉的感觉,就好像千年前,溪姨走的时候,师傅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琼谷给人留下的感觉。
“师傅,可还有什么办法吗?”念池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才刚出口,这边程程通的一声就跪在地上,眼中的泪已经止不住了。“公子,公子救救姑娘吧,救救姑娘吧。”姑娘怎么能死呢,程程答应你好好照顾老爷子,你若死了,程程还去遵守和谁的约定呢,姑娘,怎么可以自己偷偷去死呢?
窗口,羽重歌远远地望着齐家的方向,救她,我何尝不想救她,那个人,究竟还想藏多久,他已然有把握了吗,还是他也根本就是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