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富的歌唱,让张浩仁不由得又想起了妹妹。他一个人走到一旁,在一块圆石头上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儿洁白光润的玉坠儿,放在手里端详着。他的这块儿玉坠儿已经随身带了二十多年了。小时候用一根红线经常戴在脖子上,后来长大成人了,他就经常揣在怀中贴身的口袋里。玉坠儿的形状看上去非常地特别,本来是一个扁圆的葫芦状,可是却仿佛是有意地从中间分开了,底部刻着一个朱红的“弓”字。多少年了,张浩仁养成了一种习惯,只要一有空闲,就喜欢在一个清静没人的地方掏出这块儿玉坠儿来看一看。在张浩仁的眼里,这块儿玉坠儿就是与自己朝夕相伴的亲人,看到了玉坠儿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张浩仁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走来,就赶紧把玉坠儿又揣进了怀中。
火娃子走过来,在他的身边坐下来笑眯眯地说:“张工,原来你在这里坐着呢。我在人群中不见你,吓得我到处找。”
“我有那么重要吗?”张浩仁看着身边这个可爱的小伙子谦和地笑着说。
“那当然!你是我们队长交给我的任务呢!”火娃子非常真诚而认真地说,“照顾不好你,我们队长会踢我的屁股的。”
“队长踢过你的屁股?”张浩仁低声笑着问。
火娃子不好意思地说:“踢过。”说完踢过之后,火娃子又立刻一本正经地说,“不过就踢过一次。队长对我可好了,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哦,父亲打孩子。那肯定是你做错事了吧?”
“打是亲,骂是爱。我知道队长当时是打心眼里疼爱我。”说这话的时候,火娃子很有一种自豪感,但很快又带着一种委屈的样子说,“那次本来不是我的错。”
火娃子说那次挨队长的踢,是因为队长在战斗中受了点儿伤,为了给队长补补身体,早日让伤口好起来,火娃子爬上了村头的那棵老树上,把树尖儿的那窝喜鹊蛋给掏了下来,让老班长给队长煮着吃。队长一听是火娃子爬树掏的鸟蛋,来到村头的树下一看,那树钻天的高,又是老树,满树的朽枝,肚子里的火腾地就蹿了起来,照着火娃子的小屁股就是一脚,吼道:“再爬树,小心老子把你的小屁股踢成两瓣!”
张浩仁一听,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后关心地问:“你父母呢?”
火娃子的目光看着远处说:“我没有父母了。在我十来岁的时候,父母就被国民党的飞机给炸死了。多亏了雷队长他们把我从火海里给救了出来。打那以后,我就跟了雷队长。”
“唉……”张浩仁叹了口气说,“我们都没有亲人了。”
“不。”火娃子斩钉截铁地说,“我有亲人呢!雷队长就是我的亲人。还有老班长和夏医生,他们都是!”
“噢,瞧我这脑子。对对,雷队长就是你的亲人。小伙子,你比我有福啊!”
“那你的亲人呢?”
“我的亲人?我和你一样,打小就死了爹娘。要说亲人,倒也有个妹妹,可是二十多年了,妹妹的下落不明。”说到妹妹,张浩仁的心中又生出一股子伤感来。
“现在全国解放了,你可以找找啊。”
“找了。这么多年,我曾多方打问过,可还是杳无音信。她要是还活着的话,应该和夏医生的年龄差不多。”
张浩仁说着,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怀中口袋里的那块儿玉坠儿。
“要是咱们夏医生是你的妹妹,那该多好啊!”火娃子有些天真地说。
火娃子的话,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回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着的夏荷的身影。
张浩仁笑笑说:“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啊?”
张浩仁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自从第一次见到夏荷,就觉得这张秀丽的面容很亲切。
“张工,你和妹妹为什么会分散了?” 火娃子仿佛仍是个孩子,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唉,说来话长,提起伤心。不说也罢。”
这个时候,那个昏迷中的小山东也早已苏醒过来。雷继光冲大伙喊着:“同志们,走嘞!”